柳老頭要是知道他把自己獻出去了,會不會反咬一口供出實情,把這個孫子拖下水?
端方對此若無準確判斷,怎么敢邀請梅晶一同前往?
胡成禮面色沉重:“倘真如此,要么端方與柳肇慶毫無瓜葛,要么這人狼子野心!”能把自己祖父都送出去邀功的人,心性必定可怕。
跟到這里,前方人馬忽然拐進了一處江水緩流的洄灣,穿過林地,在岸邊停了下來。
早有兩名韻秀峰弟子帶著一個村民候在這里,見狀迎上前來,向梅晶恭敬行禮。
梅晶揮了揮手:“就在這里么,你是目擊者?”這就是個鄉野小民,寡腮無肉,一只褲腿放下,另一只高高挽起。他見到梅晶,局促得兩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一迭聲應道:“是,是,那天晚上我真的看到一個老頭子坐在這里。”
梅晶問兩個門徒:“他所言屬實么?”
那兩人答道:“徒兒按他報料所說,到這里灘床上尋找,的確發現地面上有幾處顏色黑深的血跡,但都被枯枝敗葉蓋住,搬開才能瞧見。”說罷指給梅晶看,那是好幾處血跡,一處就在三人所站的大石附近,血污面積很大,還有噴濺的痕跡;另一處么,則是從林地邊緣一直延伸到灣灘上,仿佛被拖曳過。
梅晶親自彎腰端詳,幾息后才道:“約莫發生在五、六天前。”
端方面容嚴肅:“林中有打斗過的痕跡,樹干上還沾著血,同樣已經發黑。另外,融江下游發現兩具尸體,都已經腫脹腐爛。這些跟他提及的都能對上。”說到這里,對村民道,“你先前對我師弟提過,這底下有個溶洞是么?”
“是,是。”村民連連點頭,“是個很大的洞穴,站進十個人都沒問題,我們叫它鯰魚嘴。這洞口位置很低的,貼近河床,只有大旱季節才會露出一點點,現在水多看不見的。但它里頭很長,后半截都在水面上。”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有時候吧,洞口下兩場雨就淹沒了,我們村里曾經有幾個小鬼溜進洞里去玩,下完雨后出不來了,勞動全村去找。”
“我問過附近的村落,這里太平許久,上一件野獸傷人事件都發生在十年前。”端方向梅晶恭敬道:“現在突現打斗和命案太可疑。”
他話未說盡,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幾個倒霉鬼會不會正好尋到這里,與柳肇慶狹路相逢,才被殺掉滅口?
村民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訕笑道:“那個……我帶你們來找人了,是不是可以給賞了?”
“稍安勿躁,找到了自然有賞。”梅晶看了看水面,“水下洞穴可有其他出口?”
“有。”端方沉著道,“就在三里外的山腳下,徒兒已經派人去守住了。”
這徒弟一向最讓她省心,梅晶點頭:“行,你帶人下去逮他吧!”
端方應了一聲,親自帶著幾個同門躍入水中。
梅晶這才轉頭望向胡成禮和楊衡西幾人,森然道:“怎么,不甘心?”
胡成禮是巫賢峰門下,比她位階低了不少,這時就微微垂首:“不敢。”
梅晶知道他的品性,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要換了別人抓住柳肇慶,胡成禮說不定真會動手搶功勞。但是對上她么,諒他不敢!
看熱鬧的隊伍也都陸續趕到,原本寧靜的洄灣一下多了幾十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