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老太太也知道蓮汀墅古舊,不再是昔日風光無限的模樣了,最好能藉著最近的東風賣個好價錢。并且自家兒子毛病大,連掌家的能力都沒有,一家人沒什么別的倚靠,最好拿錢傍身。
所以,這樁買賣到底是成了,最后以八千五百兩成交。
價格與燕三郎預判的很接近了,刑天宥在信中代傳了刑家族長的感謝,并且附上翡翠牌一枚作為贈禮。這牌子長約兩寸,翡翠通透如綠冰,表面的石皮未祛,而是雕成了山崖和松樹模樣,無論構思和手藝都很精巧,可見價值不菲。
刑天宥也明白燕三郎有身家,這枚牌子不過是贈他賞玩用的,也表明刑家對他的善意。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奇妙,刑家要是按約定買下燕三郎的宅子、全程古井不波,對他可不會有多么深刻的印象,頂多提起時啐一聲“黑心,賣個吃人的價格”;可是涂家插手,中間生出這么些曲折,刑家最后還是如愿買到了大宅,地段方位上佳,竟然反而對燕三郎有些微妙的感激。
千歲看完,忍不住笑了:“涂家氣炸了吧?”
涂家花重金要買刑家一個難堪,結果后者在燕三郎這里碰壁,轉頭就在東蓮塘買到了好宅,把涂家的臉打得噼啪作響。
那可是一萬兩白銀,涂家再怎么家大業大,錢也不是大風從天上刮下來的。這錢平時都夠買四套大宅了,今回扔出去卻聽不見一聲水響。
“希望涂大當家的身體倍兒棒,不要氣得當場心梗。”白貓趴在桌上,用圓滾滾的身體擋住翡翠牌,悄悄把它往自己肚皮底下劃拉,“哼,就是便宜了那個貪財的老太婆!”靳家老太太當初不肯賣蓮汀墅給燕三郎,這回倒是狠賺了一大筆。
燕三郎沉吟道:“涂家賠了銀子又丟臉面,這口氣一定不能忍。但是有姓靳的擋在前頭,涂家暫時不能理會我們。”
雖然燕三郎獅子大開口,但的的確確把宅子賣給涂家,的的確確沒有和刑家達成任何交易。真正令對方惱火的,是賣掉蓮汀墅的靳家母子。他們的舉動,讓涂家的重金狙擊變成了一場笑話。
刑家從千食國遠道而為,靳家母子賣了宅子應該正覺春風得意,根本不曉得刑、涂兩家之間的恩怨,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春明城第一大家族盯上。
燕三郎不必承擔來自于兩家人的怨恨了。
只要辦到這一點,他覺得,在本輪投機倒把中,自己算是功成身退。至于蓮汀墅里那對母子得了錢是什么反應,后果如何,他壓根兒不關心,只當這兩人是擋箭牌,抵御來自涂家的怒火。
靳家老太太背后怎么詆毀他,燕三郎記得,但并不在意。他從來不在無關人等身上浪費心神。
他站起身,要去提筆給刑天宥寫封回信。千歲瞇了瞇眼,趴在原地不動,就等著他走出去。
哪知燕三郎走不出兩步又折返回來,伸手去摸貓咪肚皮。
“想死嗎!”白貓用力拍打他的手,“收爪!”
燕三郎不顧她的阻撓,一把揪出翡翠牌。
白貓生氣了,兩只毛茸茸的前掌死命抱住他胳膊,伸嘴就去咬牌子。“我的,我的我的!”
燕三郎另一只手伸到她肚皮上,輕輕撓了撓。
一陣奇癢傳來,白貓忍不住爪子一松。燕三郎借機抽回翡翠牌,飛快掛到自己腰間。“你有那么多寶貝了,還不知足?”哪一件不比這牌子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