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捱凍這么久,終于感覺到自己活過來了,這回連懼水的天性都未再發作。
但轉眼之間,她就回過神來,拍著燕三郎的胸膛用力嫌棄:“起開,你怎么敢讓我用你的洗澡水!”
這是共浴啊,好不爽!臭男人的洗澡水,她才不想碰。
話說,這家伙今天兩度自作主張了,先前強行抱著她跳湖,現在強行抱著她跳桶,都是問都沒問過她的意見。
這可不行!
“我冷。”燕三郎給她一句樸實無華的回答。
千歲一怔,看著他發青的臉色,話到嘴邊忽然又咽了回去。
算了,看在他現在可憐兮兮的份兒上,她暫時不跟他一般計較!
感覺到熱量充斥四肢百骸,將滲進骨子里的寒氣一點一點逼出來,燕三郎長長舒了一口氣。其實常人在那樣的天氣里被凍傷,都不宜馬上浸泡熱水。燕三郎正著手打通第四條經脈,心火旺盛,肌體強韌,先前就沒有被凍壞,這會兒一進熱水就緩過來了。
他把貓兒抱在水里,一點一點給她挑走身上的水草。先前貓咪偎在他懷時取暖,可沒有他凍得厲害。
白貓氣鼓鼓地瞇著眼,不看他,但也不推拒他的服務。
他替她清理下頜時,她還下意識抬起了腦袋。
燕三郎笑了,悄悄給她撓了撓下巴和脖子。
貓兒咂了咂嘴,沒反對。
燕三郎洗好貓后,就取巾子將它裹好,放在桶沿上擦干,而后拍了拍貓背:“好了。”
白貓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抖一抖身上的水,務必濺燕三郎一頭一臉,這才豎起尾巴邁開小碎步,往炭盆邊去了。
燕三郎已經習以為常,隨手捋走臉上的水珠,這才脫掉濕衣褲,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
貓兒守著暖熱的炭盆,不一會兒毛發就脫了水分,漸漸又豐盈起來。
男孩見它連打兩個呵欠還堅持用后背對準自己,于是找了個話題:“靳大少的死,和鮫人有沒有關聯?有人說那晚聽到了歌聲。”
白貓不吱聲,只有尖尖的耳朵動了動。
這代表她聽著呢。燕三郎又道:“鮫人為什么找上我們?”
白貓忽然回身站起,幾個箭步跳到桶沿上,居高臨下望著他:“這么愛說話,我們就先把話攤清。你對敵人一無所知,怎敢直接跳進冰封的湖里?”
燕三郎:“……”現在回想,他冒進了。
“如果那鮫人并非單打獨斗,還有其他同類,你怎么辦?”白貓在桶沿上來回踱步,方寸之地被她走得像康莊大道,“天還未黑,你只有兩頭黃鼬幫手,還是在水下!那可是鮫人的地盤!”
燕三郎繼續沉默。
“這才過去幾個月,你從前的機警和謹慎哪去了,陪著楊衡西一起留在柳沛了嗎?”
她提起楊衡西,燕三郎心中頓時一懔。
楊衡西就是太托大,太自信、太自以為是,才會折在端方手中。連帶自己十年心血結晶,也被仇人通盤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