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回以一笑,回店去了。
在他轉身瞬間,小姑娘突然微感暈眩,身體晃了兩下。
邊上的丫鬟趕緊扶住她:“小姐?!”
“沒事。”暈感轉眼消失,清瑩又恢復了正常。
方才發生了什么事?好像有東西不同了,她能感知,但說不上來。
這時九小姐跟她說話,清瑩很快將這疑問拋去了九霄云外。
又過不久,地上昏迷的強盜被官差押走了。九小姐則帶著這對遭劫的主仆一同返家。
天已經黑了。
別人鋪子都是入夜打烊,趙豐這里,生意才剛要好起來。他將鋪子內外大小燈籠一齊點亮,頓時成為方圓百丈最搶眼的光源。
華燈初上。這里每一盞燈籠,大的、小的、保守的、古怪的,都在夜色中擴散出金黃的暖暈。
往這鋪子門邊一站,早春的寒氣頓時就被光和熱驅走了。
于是走近的客人很快多了起來。
快過節了嘛。
九小姐無意間回頭,恰見趙豐站在燈籠陣下,他的面龐和眼神都被踱上一層暖光,很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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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豐一直忙活到戊時,才有空坐下來吃一個菜肉夾餅。
離上巳節越近,燈籠鋪子的生意也會越好,畢竟這個節日又稱作“上巳燈會”,大家手里要是沒執一盞燈,哪里有游園的喜慶氣氛?
此時街上沒什么人走動了。趙豐就住在店里,這時關好門板回來,收拾一番,原本凌亂的案頭,現在只剩下一本厚書特別顯眼。
就是中間被撕掉的頁根不翼而飛那本。
趙豐活動一下酸疼的肩背,才把它翻開。
它在他案頭擺了好些時日,他卻連打開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這本子的封皮早就掉了色,還被人從下到上、從左到右撕掉一半,幸好書名還在。
趙豐逐字逐句念了出來:“鴛鴦……譜?”
側邊好像還有小字,但被撕得所剩無幾,“天”字還留著,下一個字就只剩下“亻”旁了。
只這么幾個字,趙豐看得一頭霧水,尤其翻開扉頁也沒有任何注解。
但是不得不說,這書頁的質量上乘,頁頁俱是雪白,雖然在潮濕的地面墊桌腳墊了那么久,卻不腐爛,也不長霉點,甚至連一個蠹洞都沒有。
難怪壽材鋪老板用它來墊桌腳。趙豐這幾天和周圍的店家也慢慢熟悉,有些往來,于是聽說自家鋪子在壽材店之前的確是個舊書攤,常有文人出入。
趙豐來回翻了兩遍,都未找到被撕扯過的痕跡,同時也明白前前任店主為何遺棄它了:每一頁里都是古怪的花紋,如絲如絡,連個正常的字體都沒有,唯有當你仔細凝視它,看至雙眼昏花,令人眼花繚亂的符紋才會被人眼略去,于是依稀可以看到兩、三個字。
趙豐揉了好幾次眼,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一個個人名。
是的,每一頁的繪紋當中其實都隱藏一個名字,并且無論翻到哪里,左頁都是半圓,右頁也是半圓,二者在書縫里相交。如果將它攤平了,就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