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眼中有慌亂之色一閃而過。她不知道靈風昭測謊的原理,這女人還指了指吃云吞的胖丁道:“再撒謊,你家小胖子就有苦頭吃了。”
丁氏忍不住問:“你、你是誰!”
風靈昭笑道:“我自然是風家人。”話鋒一轉,“還是那個問題,你知道閔龍子是異士么?”說罷,伸手摸了摸胖丁的頂發。
她手指纖長,孩子也忙著吃喝不理會,丁氏卻被這動作嚇壞了。孩子的天靈蓋很脆弱,這些人要是拍上一下子……
她不敢撒謊了,老老實實道:“他就有點三腳貓的功夫,也能算異士么?”
“怎么個三腳貓法?”
丁氏不吱聲了。她不傻,知道泄露丈夫的秘密會給他帶來大麻煩。
“別的不提,你丈夫帶人跑路的本事很是了得。得勝王遭遇圍剿,有幾回明明快成甕中之鱉,卻被你丈夫給帶離了險境。”風靈昭側頭,“他修的是遁地類神通,恰得吳陵此時重用,變作得勝王手中的保命牌。”
丁氏咬著唇:“你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
風靈昭望著她緩緩道,“既如此,他為什么不早些帶你離開?那么,今天你就不必在此受苦了。”
丁氏垂下目光。風靈昭的每句話都切中她的心事,自家男人三年多前一走了之,再沒有露面。若非偶有來信,她都要以為他已經死在外頭。
風靈昭微笑道:“他是得勝王手下的紅人,不說封個官兒當,榮華都是小事,怎不見他接你去共享富貴,反要你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孩子?”
這些疑問,丁氏自來就有。丈夫發回來的信件,前期還信誓旦旦,說他遇上貴人,很快能讓她和胖丁都過上好日子,后面的來信卻越來越少,越來算簡短,最后只是報幾句平安了事,又說夫妻很快就能團聚,讓她安心等待。
最近一次來信,已經是兩個月之前。
好日子在哪了,夫妻團聚在哪兒了?丁氏不是不怨,只是無法。今日聽風靈昭說起,才知道丈夫給得勝王賣命去了。現在得勝王輸得那么慘,丈夫會不會有事?
她的艾怨和不滿,都轉化成恐懼和擔憂。
風靈昭像是看穿她的心事,頓了一頓又道,“你丈夫很有本事,現在得勝王東躲西藏,更不會輕易放他離開了。你也知道,戰場上刀槍無眼,再強健的身軀也抵不過……”
“他不會有事罷!”丁氏急急打斷她,“我丈夫就懂一點遁地穿墻,別的本事都沒有!你們別對他……”
說到這里忽感失言,趕緊閉嘴。但風靈昭已經得知自己想要的,也不揭破,只道:“你在春明城安享太平,可知梁國的人們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丁氏遲疑著搖了搖頭。
她生活在市井,梁國離春明城又遠,遠得像另一個世界。就算偶然聽人提起,也只當一點談資,哪里會有切膚之痛?
“梁國內亂四年多,死者近百萬,田地荒蕪,民不聊生。”風靈昭輕聲道,“像你這樣的平民,生活悲慘難言。我見過小胖這么大的孩子,父母吃不上飯又不忍心吃他,只好帶去交換鄰居家的孩子來煮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