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瞅著他就來氣,拍了拍燕三郎的后背:“喂,你今天務必要弄清他家住址。”
“怎么?”
千歲冷笑:“我晚上送他一份大禮。”
燕三郎反手撫了撫貓頭:“不要節外生枝,我們今趟來只買藥材。”
他的聲音平穩,在千歲感知中,他是當真心平氣和,并沒有強抑的憤怒。
“你是不是人啊,有沒有正常人的脾氣啊?”真奇怪,這小子才十二歲,心態怎么就平靜得像快入土的老頭子?
“氣也無用,我們沒證據。”不是人的問他是不是人,這話有些好笑。燕三郎淡淡道,“連你都沒看見落石是不是他踢下來的。”
從小到大,他也不記得自己吃過多少虧,受過多少傷。有些事既然追究不出結果,索性任它隨風好了。
心態要穩,少想些沒用的。
白貓氣呼呼打了個噴嚏,燕三郎撫著它說了很多好話,它的尾巴才垂了下去。
走過這一程山路就是翻過了山頭,最險要的部分終于過去,前方就是通往盆地的下坡。
大家站在山尖尖上往下張望,一眼就能看見前方十余里的半山腰上有個小鎮。
“那就是紅磨村?”杜領隊有些驚奇,“這村子很大啊。”規模趕得上一個鎮子了。
采買管事笑道:“那是自然。紅磨村原本才二十幾戶,這么近百年來靠著采賣針胎花發家致富,繁衍興旺,又有附近吃不上飯的平民前來投奔,到現在常住人口都超過了六千人。”
六千!燕三郎也微吃一驚,這已經達到中等鎮子規模,要知道黟城號稱是“城”,但其實也不過是三萬人左右。
這個采買管事是刑家指派給燕三郎的,在這里進出不知多少次,算半個本地人,熟知當地風土人情,這時就指著山林告訴眾人:“原本從鎮子背后到湖邊的山坡上,到處開滿了針胎花,在別處難得一見,在這里漫山遍野。”
眾人放眼望去,果然在林間見到奇特的花朵,含苞時僅有栗子大小,可是盛綻開來卻比孩童拳頭還大,花瓣殊為奇特,像縫衣針倒插回蕊,每一根都是筆直向外。
這是燕三郎藥方里的常備藥物,他天天都打交道。可是硝制和曬干過后的針胎花已經褪去原本的色澤,變得灰頭土臉,是以燕三郎也不曉得,它猶有生命力時居然是這樣完滿艷麗的模樣。
它們的顏色實在是豐富多彩,從淺白、橙橘、大紅到純金,若是開滿山野,必然是朝霞一般的奔放奪目。
可問題在于,偌大的山林,大伙兒只看見了零星幾朵。
“出了什么問題?”
采買管事搖頭:“針胎花的花季很長,每年夏秋都是采收時節。今年欠收,都道是暴雨頻發。”暴雨摧花,當地人采收到手的就少,“再說天氣不好,這幾個月都不見晴,也就無法曬制。”
燕三郎借機提問:“我聽說針胎花只生長在至陰之地,平常在深山大澤里想采摘一朵都不容易,何以能在本地瘋長如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