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才十二歲,鐘靈韻煉出了解毒丹可解百毒,就被師父和韓昭夸得不要不要的。賀小鳶一氣之下閉關大半年,也搗鼓出一副手套來,號稱可以“辟千毒”。那自然是要比辟毒丹再高明十倍不止了。
韓昭生日,她就把這副手套當作禮物送出去了,后面幾年也從未見過韓昭戴上。她知道大師兄心細,那時又有鐘靈韻陪在身邊,他需要避嫌,就以為他扔掉了。
哪知他一直留著,還在這個時候戴了起來!
她可不會花癡到以為韓昭還念著她的好,留起來睹物思人。鼎鼎大名的鎮北侯現在戴出這副手套,不過是因為它也能辟易她的毒手。
畢竟,這位小師妹使毒的手法實是千變萬化,旁人還無所覺就中了招。
“交出泰公公,離開戰場,再也不要回來!”韓昭見招拆招,急促道,“小鳶,戰爭吃人,你切莫攪入!”
“要我眼睜睜看你殺我同胞、毀我家國?韓昭,你是攸人的徒弟,怎有臉皮來攻打攸國!”賀小鳶冷笑,卻覺壓力越來越大。她施放的神通八成都不起效,可是韓昭卻用得順暢無比。此消彼長,她越發吃力,更不用說兩人師出同門,韓昭還曾代師授課,對她的路數極是熟稔。
就連她身上的毒物,韓昭都有法子辟免。
她與韓昭相別十年,而鎮北侯在萬軍叢中不知殺過多少個來回,血氣剛烈,其戰法趨于大開大闔,與從前已有很大不同,一刀下來隱隱有力劈山河之勢。賀小鳶越戰越是難受,只覺自己章法全被克制,連胸口都是煩悶欲嘔。
這便是統軍大將對于異士天然的壓迫感,尤其韓昭修為原就比她更深厚,氣力比她更大。
她虎口早被震得酸麻,只聽“叮”地一聲,韓昭格飛手叉,五指張開,向她脖頸扣來。他不打算將小師妹捕回大營、曝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希望私底下解決此事,讓她帶他去救回泰公公。
這樣,他才有機會將她重新放走。
賀小鳶口齒微動,默誦了一個音節,被擊飛的手叉立刻變形,赫然從銀光閃閃的武器變作一條三頭白蛇,甩尾回身,剛好纏住韓昭。中間的蛇頭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韓昭痛得眉頭一蹙。
這種物理攻擊,士氣可沒有辦法幫他豁免。賀小鳶拿出手的蛇能毒成什么樣子,他連想都不敢想。
韓昭當機立斷,既未驚駭也未后退,而是加快擒拿。只要抓住她,自然可以催出解藥。
不過這時斜刺里殺出一桿銀槍,照準他胸口戳來,其凌厲、霸道,竟然不輸于他。
韓昭側身,這一槍刺空。
兩人瞬間交手兩三回合。
這也是個高大漢子,黑巾蒙臉,眼睛盯在韓昭身上,卻向賀小鳶側了側頭:“快走!”這鎮北侯果然不好對付,只能純以力量對抗!
賀小鳶聽出曲云河的聲音,不敢逗留,轉身就走,目光兀自從韓昭身上一掃而過,聽見他低呼一聲:“賀小鳶,留下!”
聲音急促,帶著薄怒。
賀小鳶瘦削的肩頭一顫。從前韓昭只有在氣惱至極或者無可奈何時,才會這么連名帶姓毫不客氣地命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