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嚯然轉身,冷冷道:“你中的虺毒,是我用兩種毒蛇配生出的新品,中人無救。你戰斗越久,虺毒流入心臟的速度就越快。”她手里亮出一只水晶小瓶,“這是解藥。你答應讓衛軍西撤二十里,就可以活命。”
韓昭扯掉白蛇,想也不想:“恕難從命。只要我還是西南前線統帥、還沒咽氣,軍隊就不能后撤!”
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石從翼大驚,把兩個對手打退,正要過來搶奪解藥,韓昭一抬手攔下了他,接著道,“我若死了,自有其他人再來接管軍隊。”
賀小鳶氣得跺腳。
這家伙怎么還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你為什么非聽那狗皇帝的命令不可,為什么非打攸國不可!”
“身在局中,不得不為。”韓昭一手按著胳膊苦笑,“所以才要你交出泰公公,置身事外。小鳶兒,你還有得選。”她的毒當真厲害,他不用找面鏡子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大概是面泛黑氣了。
賀小鳶心里轉過無數個念頭,有氣急,有憤怒,有恨不可遏,也有破罐破摔。
但她終于咬了咬牙:“那我換個條件,你舉手之勞就能換回解藥。”
韓昭運轉真力壓制毒素,但頭上開始冒汗:“你說。”
“謝家屯的神木,你不許砍,就讓它好好長在那里!”她晃了晃瓶子,“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也許是毒素影響,韓昭這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置身十年前,那個明眸善徠的小姑娘也是笑嘻嘻同他拉勾,然后說一句“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他沒來由心里一苦,閉了閉眼,喉結一動:“好,我答應你,留下屯口大樹不砍。”
他不知道賀小鳶為什么替一棵樹求情,難道貼在巡兵后背上的字條也出自她手?但這對他來說,的確不算什么難比登天之事,砍巨木原本是為了建旗樓,如今不能砍它,那再想過別的辦法就是。
賀小鳶把瓶子擲了過去,一邊對曲云河道:“走吧。”
那銀蛇返回她手里,重新變成手叉。兩個護衛滿身是傷,也奔到她身后,與曲云河一起離開。
這時樹林外馬蹄聲響,數十騎追風而至。
為首騎士見到場中情狀,正要追去,韓昭擺了擺手:“回來,放他們走。”
這些多半都是韓昭手下精銳,聞聲立停,放賀小鳶兩人從容而退。
他們下馬圍過來急問:“侯爺,您怎么樣?”
“無妨。”韓昭舉高瓶子,將里面的液體喝掉一半,剩下的敷在傷口。
藥物果然有效,不一會兒胳膊飛快退腫,傷口擠出的血也恢復了鮮紅的顏色。
后來這幾十騎中,有一人始終站在外圍,他不看韓昭,卻望向賀小鳶離去的方向,目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