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微微側首,贊了一聲:“做得好。”
蕭宓目不斜視,聲量只有韓昭才能聽見:“我腿到現在還打抖!”城門對峙的緊張到現在還未完全消除,他四肢仍然僵硬,方才跳下馬,腿肚子就是一軟,險些給跪了。
韓昭輕笑出聲。
少年也是嘴角微彎。
他與鼎鼎大名的鎮北侯并駕齊驅,前后都是威風的軍隊,左右是眼里透著敬畏的民眾。
這種感覺,真是……
他暗暗咽了下口水。
不遠處有喧嘩,蕭宓抬頭往那里望去,仿佛瞥見沖突。一方是鎮北軍,另一方同樣衣甲鮮明,仿佛是……廷軍?
“回過頭來。”韓昭看也不看那里一眼,提醒他,“往前看,你的路在前方。”
他知道那是東南門的城守軍和鎮北軍打了起來,前者首領不服后者接管。但鎮北軍已經開進盛邑,很快就會滲入這個城池的每一角落。木已成舟,零星的抵抗一定會被瓦解,負隅頑抗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
話雖如此,職守王宮的羽林軍依舊緊閉宮門。
盛邑的百姓都憋足了勁兒要看雙方流血沖突,畢竟天耀宮的防御也是首屈一指,不比盛邑的城墻差上多少。鎮北軍想要破門而入,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可是鎮北軍還未靠近天耀山下就停住了腳步,不再前進。
誰也不知他們要做什么。
天終于黑了。
鎮北軍和原本的廷軍一起,疏散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民眾,打發大伙兒回家吃飯。
背地里,政權和軍事、市政設施的交接如火如荼。
從前,鎮北侯的鐵腕手段只對外施展,但這一次盛邑的城守軍和官員也終于體會到了。
夜色濃重,掩去無數暗流洶涌。
這一晚,盛邑不平靜。
至東方微曦,天耀宮內變故忽起:
羽林軍校尉芮寶林突然反戈,一刀斬下了副衛長詹典的腦袋,而后帶著手下一路沖殺,親自打開了天耀宮的南大門!
太陽升起的時候,蕭宓已經走在天耀宮的主路金街上。
尸體都已經搬走,但街上猶見還未清理干凈的斑駁血跡。他盯著血跡問身邊的韓昭:“你怎知這位副都尉一定會幫我們打開天耀宮的大門?”
“芮寶林曾隨乃父去北境辦事,路遇雪崩,是我帶人將他們救出。”韓昭輕聲道,“此事,廷內知情者不多。”
蕭宓若有所思:“原來是還你救命之恩。”
“不僅如此。”韓昭又道,“芮寶林是個聰明人,知道衛王大勢已去。新王一旦繼位,他必須拿到一份大功勞。因此,當我幾天前派人暗中聯系他的時候——”
說到這里,他笑而不語。
接下去這段時間,審時度勢、輾轉反側將成為許多人夜不能寐的元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