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還未回答,邊上就有人接聲了:“的確不是官家人,這些是汴宗弟子。”
燕三郎挑眉,一側首就看見那男子跟了上來。他已經聽見這人腳步聲,因此并不覺得奇怪。
這男子的棉襖上打了好幾個補丁,里衣也有些皺了,身形偏瘦,面有菜色。
千歲怎么看,也不覺得這人有甚本錢乘船出海。
這世上果然無奇不有啊。
那廂燕三郎正在問:“汴宗?玄門?”
“是。這塊地盤二十年前被汴宗占去了,直到今天。”男子向燕三郎友善一笑,“你好,我是荊慶。”
“燕。”燕三郎的態度冷淡。
“燕小哥。”這人是個自來熟,“你也去海邊嗎?”
他沒有明問,但這會兒眼巴巴趕去海邊的只有一種人,所以燕三郎斜睨著他:“有事?”
“沒,沒事。”荊慶干巴巴道,“只是我們很可能同舟而行,我就先過來打個招呼。”
“你怎知道我們同舟?”
他目光寡淡,語氣也漫不經心,荊慶卻不知怎地感受到無形的壓力,要定一定神才能接下去:“我們來得晚,大部分人都乘船出海了。這會兒海邊的人也少,船也少。同乘的幾率不、不小。”
路邊有個包子鋪,熱氣騰騰,但包子得五文錢一個,花卷三文。
平時它自然不敢賣這個價,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燕三郎隨手要了十個包子,都用油紙包起。荊慶也跟了進去,看著籠屜咽了下口水,才小聲道:“麻煩給我兩個花卷。”說著從懷里掏出個小布袋,數了六文錢出來。
燕三郎耳力好,這人剛取出布袋,他就聽出里面的銅板不多了。
“窮鬼。”千歲在他耳邊笑道。
是以他又扔出幾枚銅錢:“給他換成肉包。”
荊慶大為感激。
鎮里的酒樓人滿為患,再說燕三郎千里迢迢來到橫沙濱的正事兒是趕船,哪還有空坐下來吃頓正經飯?
包子好過干糧,至少是熱乎的。并且這家包子鋪下的料也足,包子比燕三郎拳頭還大。
兩人拿著包子出門,燕三郎就問他:“你對這里很了解?”
“我就是本地人,家住大龍堀,離這里不過七八里,半天就能走到。”
繞過一段盤山路,燕三郎已經能看見港口了。這是一片寧靜的海灣,熱情的浪頭奔進這里,也變得溫柔起來。連容生的朋友描繪自己抵達這里看見的景象是“船頭接船尾,整個海灣密密麻麻都是船,一點兒空隙也沒有。”
但這會兒海灣空蕩得很,渡口也只有二十來艘船只停靠。結合荊慶方才所說,趕來這里的多數人都已經乘船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