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行而來,中途遇上山洪和泥流,受阻小半個月,這才遲到。”燕三郎有點好奇,“你就住附近,便利得很,為什么現在才來?”
荊慶聞言左右看了看。路上行人不少,但都來去匆匆,無人注意他們。他這才壓低了音量:“安全。”
他示意燕三郎看看周圍:“你覺得,這些是什么人?”
“并沒打算搭船出海的人。”否則也不會留在陸地上了。燕三郎又看了幾眼,“仿佛都不是大人物。”
“燕小哥好眼力。”荊慶贊了他一句,“這些都是豪門帶來的長隨。他們的主人登船出海,他們就在這里守候,直至主人歸返。”
“人數實是有點多了。”能把小鎮的酒樓飯莊都塞滿,燕三郎粗略估計,總人數過萬了。
“你可知,為何出海的客人會帶來這么多隨從?”荊慶苦笑,“路上不安全哪。”
“哦?”燕三郎明知故問,“為何?”
“出海的貴人多,打劫的強盜也多。那些大戶人家不多帶點人手,怎么能保證自己安全?”迷藏海國六十年才開放一次,能去能回就是一本萬利。強盜也知道這一點,六十年才等來一次打秋風的機會,他們怎么會輕易放過?“就算抵達這里,我們也有危險,誰知道這些海客會不會有人心生歹意?”
“出海的未必個個有錢。”
荊慶知他指的是自己:“是極,但我們身上都有自認為最值錢的東西,否則根本不會去迷藏國,對么?”
“或許吧。”迷藏海國的通行令,就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既如此,你為何找我?”
他長得很陽光很好人么?荊慶不怕自己搶牌殺人?
“你已經知道我是窮光蛋了,至少你比我有錢。”窮人和富人在一起,誰才是最怕搶的那一個呢?“再說港口就在前方,你總不至于在汴宗弟子的眼皮底下殺人罷?”
“那可不好說。”燕三郎沖他微笑,露出一口好牙白森森地。荊慶看得腳下一頓,但旋即硬著頭皮道:“我對目的地更了解。你只管問,有問必答。”
有價值,所以不容易被殺么?燕三郎不置可否。這時兩人已經下到坡底,走近渡口。
渡口也是提前被整葺一新,棧道非常工整,否則木料長期浸泡在水里,早就腐爛。燕三郎看在眼里,問身邊的荊慶:“渡口和鎮里的房屋,也都是汴宗的手筆?”
“是啊。”荊慶曉得他要問為什么,“過去每一次迷藏國開放,橫沙濱屬地的官方或者玄門宗派都能撈到不少好處。”
“怎么說?”作為一個外來戶,燕三郎對這些全然不知。
“歸來的賓客上岸以后,有許多會就近處理迷藏國所得。”荊慶聳了聳肩,“你知道,多數人遠道而來,滿載而歸是好事,但處置戰利品就是個麻煩事。何況回去路上萬一遇到截道兒的,怕是人財雙亡。”
“管理這塊地頭的官方或者玄門,就會跟他們做生意,甚至提供護鏢服務。”荊慶笑道,“算是皆大歡喜,所以汴宗才會花費人力財力在橫沙濱上。”
近水樓臺先得月,屬地管理者也能分到不少實惠。海客們出海賺錢,而他們就賺海客的錢。
說話間,兩人走上棧橋,就有船老大湊了過來:“去迷藏國嗎?”
兩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