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然后向他們伸手:“一人一百五十兩銀子。”
可真黑。
燕三郎看了看荊慶。后者連包子都買不起,有錢搭船么?可是他連鎮子里的細節都清楚,怎會事先不打聽打聽船費?
荊慶苦著臉問:“不是一百兩么?”
“漲了。”船老大伸著大拇指往自己身后的水面晃了晃,仿佛突然漲價一半是理所當然,“船就剩這么幾艘了,你們愛坐不坐。”
坐地起價啊。
千歲附在燕三郎耳邊笑道:“你說荊慶拿得出么?”
“拿得出。”燕三郎眼也不眨。
“什么?”一邊的荊慶沒聽明白,追問一句。但船老大打斷了他:“你們到底坐不坐?不坐別站在這里礙事兒。”
“坐。”燕三郎深知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出海以后,自己身家性命都要交到這船老大手里。
他老實掏了十五兩金出來,折合銀子恰好是一百五十兩。
荊慶愁眉苦臉,從腰間摸出幾兩碎銀子,然后又拔下鞋子,從鞋底摳下一塊金餅,折算起來也差不多是一百五十兩銀子。
這金餅被熔成薄薄的一層,直接貼在鞋底。這樣就算他遭遇搶匪,也沒人會去翻他鞋底來看。
燕三郎也不由得側目。
這人把銀子分作好幾個地方放,難怪布袋里面聽不到幾聲錢響。先前看起來兩袖穿風,原來還有點兒家底嘛。
船老大把銀子金餅從他手里拔出來收了,指了指系在碼頭的木船:“上去吧,湊夠八人就開船!”
這船也就是中等體量,從頭到尾長約五丈(十六米)。船身看起來飽經風霜,燕三郎在船底看見了藤壺等贅生海物,密密麻麻趴滿了底板。
船上另外還有兩個船員,并不理會燕三郎。
他和荊慶全船走了一遍,發現船分上下兩層,有五個艙房,除了前后甲板,還有一個公共的小廳,現在堆滿了各式雜物。
“這些都是遠洋的漁船。”荊慶對他道,“臨時用作載客的渡船。”沒人會為六十年一次的海上之旅專門制船,太浪費。
燕三郎游走一遍,選了個底艙丟進包袱,算是占了個位置。荊慶奇道:“咱怎不要上面的艙房?”他們是最先上船的,理應選擇好艙位不是?
每一間艙房都很窄,擺兩張小床就基本滿了,放個胖子站在兩床之間的過道,轉身都難。房間里還有一股子難聞的霉味兒,像是魚腥和雞屎味的混雜。
可是上面兩個艙房都帶窗,好歹有風有光;底下三個艙房無窗,烏漆麻黑,白天也必須點燈,否則什么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