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卷軸時,鴻武寶印就蓋在卷軸上。”張云生閉上眼,一臉疲態,“若是沒有卷軸了,鴻武寶印很可能轉移到活轉過來的景象或者生物身上,一同長存。那怪物的印子落在尾部,我家請來的異士當中,有人碰巧切掉它的尾巴、打碎了印子,這才永絕后患。”
燕三郎想起《風雪眷山城》上的鴻武印章,因為大限將至,它的確是淡得幾近消失;想來張云生若是此刻去世,印子就會維持不變了。
這說得通,鴻武寶印是維系畫中景成真的關鍵,只要畫中的景物或者生物成真,它就應該一直存在。
“所以,鴻武寶印應該直接蓋在這山石林地上?”
“或許吧。”畢竟這樣的舊案也只有一例,張云生不敢打包票。
石從翼環顧周圍,緊緊皺眉:“我倒是可以調集人手找那印記,可你得告訴我,范圍有多大?”
他和燕三郎都沒見過凌遠的畫作,不知道他到底畫進了多大的山林。這份搜索怎么確定邊界呢?那印記也太小了,這里又有長草茂林可為遮擋。
這個問題,燕三郎也找不出答案。
張涵翠看看他,再看看黃大,欲言又止。
黃大一直關注她,見狀即道:“張姑娘,怎么了?”
眾人目光下聚焦過來。
張涵翠拽緊父親袖子,低低道:“那幅畫名為《空山》,我、我家其實有一件摹本,是凌遠老祖獨子的練習之作。”
石從翼大喜:“還留著嗎?”
張涵翠點頭:“父親這些年變賣了不少畫作,只有那么幾件舍不得賣。《空山》正是其中之一。”
張云生眨了眨眼,忽然掉下一串淚珠。他賭癮上來就天昏地暗,不管不顧,壓箱底的東西越來越少,甚至把女兒的嫁妝也輸了個干凈。但祖上傳下來的這件《空山》,他咬牙好多次還是沒賣掉。
當下,燕三郎就命黃大送張氏父女回家,順便帶回那件《空山》摹本。
黃大腳程極快,尤其返程少了兩個累贅拖后腿,這么一個來回也就是一個半時辰功夫,天色還很亮。
白貓趴在窗口看這件畫作,再看看眼前的大山,嘖嘖兩聲:“基本一樣,已得神韻。”這山、這卵石密布的河灘,還有山腰上那幾棵樹,簡直一模一樣呢。
雖是描摹之作,但畫功亦很深厚,燕三郎至少可以根據它來確定搜索鴻武寶印的具體范圍。
他把畫軸遞給石從翼,老實不客氣道:“這就開始罷。”
這么找全憑地氈式搜索的笨辦法,沒有一點捷徑。
趁著天亮,石從翼立刻召集人手,各自指定區域開始細查。白貓站起來抖擻皮毛,燕三郎拍拍它的后背:“芊芊也去幫忙吧。”
它“嗚”地一聲跳窗而出,在荒式叢里到處巡游,邊走邊嗅,果然一副搜索獵物的模樣。
旁人見它這么通人性,都是嘖嘖稱奇。
一個時辰轉眼就過。
日光西斜,拖長了馬車的影子。
白貓中途回來兩次,見燕三郎都在閉目調息,這才放心繼續。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都開始轉暗,西邊突然有一個搜索小隊大喊:“有發現,有發現!”
眾人趕去,果然看見一株六、七人合抱的大樹,樹干少了片樹皮,取而代之是個小小印記,不似刀刻,反是渾然天成。
印子在大樹背陽面,枝葉茂密,衛兵能找到這里也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