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今生閱歷比多數人都豐厚,但進監牢也還是頭一回。
雖是衛國最高規格的監牢,但這兒和他料想的也沒甚不同,陰暗、潮濕,蟲蟻出沒,還有各種不可描述的臭氣。
畢竟王廷把人丟進這里,不是讓他們享福來的。
季楠柯的關押之地在天牢最深處,連個透氣的小窗都沒有。燕三郎陪著蕭宓前來,親眼看這里解開了十一、二道陣法或者結界才來到牢前。
季楠柯手腳都被淡銀色鏈子鎖住,活動范圍有限。鏈結就在他后背上,上面鐫著細小的符文。千歲藉著微弱的燭火,看清鏈扣上有一根鋼針,直接釘進季楠柯的大椎穴!
毫無疑問,這條鎖鏈的力量供給就來源于季楠柯本身的生命力。被縛者越是強大,鎖鏈的束縛之力也跟著越是強勁。
蕭宓走到牢前四尺外就不再前進,對千歲道:“有勞了。”
聽到來人響動,一直閉目養神的季楠柯才睜開眼,盯住燕三郎:“是你!”就是這小子害他被擒。
這囚犯眼里透出惡毒的光,燕三郎卻不當一回事,轉頭對牢頭道:“開門。”
這間牢房的柵欄都用寒鐵制成,又加了符咒。千歲就算化煙,也會被擋在外面。
牢頭開了門,千歲緩步而入。這等陰晦之地突然走進一個絕色麗人,場景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季楠柯看看她,再看看蕭宓,啞聲道:“王上這是什么意思!小人已經知無不言。”
“再確認而已。”蕭宓就看見兩個牢頭進去,將季楠柯一把按在矮床。床邊有扣,把鎖鏈扣在上頭,犯人就被固定床上動彈不得。
“你做什么!”季楠柯只剩腦袋還能轉動,見千歲伸指按在他腦門兒上,不由得大驚,“王上,我對你并無一字虛言!”
“噓——”千歲柔聲道,“你也累了很多天啦,該好生睡上一覺。”說完在他頜邊一戳。
她的聲音低柔而有磁性,一字一句像暗含某種韻律,聽起來又順耳又貼心,讓人恨不得沉溺下去。
季楠柯不覺疼痛,但被她手指一觸,困倦之意竟然排山倒海。他強行提起各種心法都無法對抗,情急之下想嚼舌自醒,可是腮幫無力,竟然咬不緊牙關。
“好好睡罷,睡醒就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再喝上熱氣騰騰的麥茶,吃一碗酸爽的胡辣湯。”
“你、你……”季楠柯眼皮亂跳,想大喝一聲住嘴,可是舌頭都打結。哪怕他心里抗拒,聽到胡辣湯時還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季楠柯眼都閉上了,再過幾息,竟然發出淺鼾聲。
他墜入夢鄉,并且睡得很沉。
千歲袖底鉆出幾縷紅煙,從季楠柯耳朵鉆入。他動了動,沒醒。
阿修羅問了幾個前置問題作引導,而后就切入正題:“困住暄平公主后,你們打算如何處置她?”
季楠柯迷迷糊糊道:“放著不管。”
“為什么?”
季楠柯老實回答:“鴻武寶印十五天失效,畫中世界也會消失。被困在里面的人就死了。”
“不會被遣返現實?”
“不會。”
“你怎么知道?”
“張家曾有祖先試過。”季楠柯聲音有點含糊,但不妨礙三人聽清,“困在畫中世界的人到期不出來,就會被輾死在虛空里。”
千歲接著問:“你怎知張家握有鴻武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