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呢?
白影跳上高墻才停住腳步,回頭。
底下奕兒也看清了,這居然是只貓,毛色雪白蓬松,長得跟小獅子似地,并且一只眼藍,一只眼黃,是少見的天生異瞳。
孩子指著它,含糊不清:“它,它搶我鳥兒!”
“算了。”只不過是只鳥。顏燾也嚇了一跳,他方才松懈了,多虧只是偷鳥的貓,若是有人偷襲奕兒,這會兒已經得手。
不過這貓的速度也太快了,和它的體型不大相配啊。唔,這貓怎么有點兒眼熟?
貓兒沖奕兒擺了擺腦袋,耀武揚威。
男孩氣得直跺腳:“哥哥,它笑我!”
哪只眼睛看到貓笑了?顏燾沒奈何,一指白貓:“去,追回來。”
他伸手一指,自然有侍衛沖上去。
不過貓兒更靈活,嗤溜一下就跳過了墻脊。
高墻另一邊,就是望江樓了。
顏燾靈敏的耳力好似聽見女子說話的聲音,若有若無。
而后是兩聲輕笑,這就清晰多了,像酒里摻著蜜,也有點耳熟。
侍衛跳過了高墻。
很快,墻那頭就響起了交談聲。
顏燾沒聽錯,和侍衛說話的是個女子。
他心頭一動,彎腰抱起奕兒,自己也跳過了圍墻。
這后頭是一小片連墻的假山,侍衛就站在樹下,抬頭與樹上人對話。
假山邊上有一棵好大的柿子樹,初秋掛果累累,但這會兒連葉片都掉光了,只剩無數黑黝黝的禿杈。
樹上坐著一名紅衣女子,那白貓就被她抱在懷里。
其實她穿一襲白衣,小腰上卻束著巴掌寬的赤金帶,外面罩著鎏金絲的火云袍。
袍子絲滑,與一般人厚重笨拙的棉襖或者裘服大不相同,這樣無論是坐是站,她看起來都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并且她今天梳了個朝云髻,滿頭珠翠,連正中的金華勝也是燕子飛花造型,燕口銜一枚紅寶石,而巨大的白牡丹其實是硨磲研磨而成,艷陽下流光溢彩。
這般堆珠摞翠,即便換作別個名門貴婦,恐怕這么穿搭都顯俗氣。只有配在這樣的絕代佳人身上,才是華貴張揚,仿佛火鳳展翅欲飛!
灰山、白雪、黑樹、暗墻,這畫面枯澀沉抑如水墨,惟有她是靈動奪目的那一點紅。
顏燾目光一下凝固,轉不動了。
是她。
侍衛正要求她把鳥兒還來。
那燕子被白貓銜在嘴里,也不知是死了還是傻了,一動不動。
奕兒這年紀也不知道什么是美人,只曉得他的燕子要被貓吃了,險些哭出來:“我的鳥,還我!”
“放下。”雪白的柔荑伸到貓嘴前。
芊芊不肯,往后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