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韓昭居然交出了手中的兵權。
這也意味著,從此蕭宓的統治會更穩固、君臣之間的關系會更融洽。
燕三郎越發成熟,知道權力于對一個人心志的侵蝕有多么難以抗拒,古往今來多少英雄梟雄,到死都看不穿,悟不破?
可是韓昭拿得起、放得下,竟然并不留戀。
這份心胸和氣度,怎不教他肅然起敬?
韓昭又道:“王上也長大了,治國有方,愈像明君。這兩年廷中不少新人嶄露頭角,還有好些將才堪為大用。”
燕三郎笑了笑:“氣運使然。”國家蒸蒸日上,自然人才輩出。
韓昭拊掌:“說得好,正是氣運使然。”
燕三郎動作很快,手中一頂藤編花冠成型。
他把花冠戴到貓兒脖子上。
雪白的貓咪、鮮艷的花冠,相得益彰。
白貓低頭去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呀,可美了。
它一連擺了好幾個姿勢。
看它探頭太過,燕三郎伸手護著它,怕它掉下水去。
韓昭嘖嘖兩聲。這小子平時冷情冷臉,若說還僅存一點童心,多半都打發在他這貓身上了。
說話間,做好的肥蟹也端上來了,白瓷盤里整整齊齊碼著四只紅彤彤的湖蟹,每只都趕得上燕三郎拳頭大,足節上團團黑毛。
清蒸而已,隨盤上來的還有兩份姜醋。
“這是龍湖特產,捕上來后在清水里又養了兩天。”韓昭掀起蟹頂,露出里面紅艷艷的大塊蟹膏,脂香撲鼻。“聽說,你在龍湖抓住一些東西。”
一口肥蟹,一口美酒,人生得意莫過如此。
“是啊。”燕三郎也動手拆蟹。白貓半趴在桌邊,腦袋擱在前爪上,眼巴巴望著他手里的蟹黃。看起來好肥呀,它翹了翹尾巴。
少年一邊說起袁家蕩里的遭遇,一邊仔細拆下蟹黃和蟹肉,放在碟子里。
等他說完,碟子里的蟹肉已經高高摞起。
他把碟子放到闌桿上,貓兒跳上去,開心地小口品嘗。
“修羅道?”韓昭的臉色卻沉了下去。和蕭宓一樣,他首先想到的是國都的安危。“如果真有裂隙,能不能關閉?我記得,你曾經關掉過一個修羅道通往人間的入口。”
“不曾親見,都不好說。”燕三郎抿了一口溫酒。還沒見過的東西,他怎么打包票?
“要不要我幫忙?”
燕三郎也沒拒絕:“但有勞動護國公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
韓昭也陷入沉思,兩人就在沉默中吃掉清蒸湖蟹,取香茶洗凈雙手。
第二道上來的,乃是蟹釀橙。大凡沾個“釀”字的菜肴,無非就是“塞”和“蒸”兩個動作,這就是將蟹肉蟹黃和橙肉一起,塞進完好的空心圓橙當中,再以姜酒醋復蒸。
那味道十分新奇,燕三郎談不上喜歡,還是慢悠悠吃下。
還沒放下木箸,忽然有人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