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目光緊跟他的動作,盯得一瞬不瞬。
燕三郎覺得,他很緊張,好像還有些猶疑不定。
為什么呢?
“我們去異界走了個來回,但不見賀夫人的神魂。”燕三郎對他道,“雖然我們去的不是‘活火熔城’的世界,但我總覺得,賀夫人的殘魂并未丟在游戲里,對也不對?”
嘉寶善盯著他,一言不發。
“千紅夫人的游戲,漏洞其實沒那么大。”燕三郎繞著他走了一圈,“賀夫人的神魂如果沒丟在游戲里,那么多半還在千紅山莊當中,你看呢?”
嘉寶善還是不吱聲。
“上次你跟我……”
嘉寶善驀地出聲打斷:“我跟你之間仇深似海,數千同族都死在你的手上!你殺了我罷,休想從我這里弄到一點線索!”
他這么大義凜然,燕三郎反而一怔。
嘉寶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么,從何時開始的?
“我再問你一遍,賀夫人的殘魂究竟置于何處?”他皺了皺眉,“你要是還答不上來,當可求仁得仁。”
嘉寶善不答反問:“燕時初,你說你們沒去‘活火熔城’的世界,那么你們去了哪里?”
燕三郎凝視著他:“你知道?”
“你還能回來,出乎我意料。”嘉寶善的神情不止意外,好像還有點失望。不過幽魂都希望他死,這一點也不奇怪,“看你氣急敗壞,誰讓你這么狼狽?”
“誰?”燕三郎淡淡道:“你怎知是個人?”
嘉寶善緩緩靠去椅背上:“我們不要打啞謎了。海大人可曾歸來?”
果然如此。燕三郎面無表情:“連海神使都不知道自己在虛空的確切位置,否則它早就回來了。你們事先又怎知道它流浪去了哪個世界?”
“這個我是真不清楚。”嘉寶善很誠懇,“你該去問莊南甲。”
“在我看來,無論是你或者莊南甲,都沒有這樣的本事。”燕三郎想了想,“所有幽魂的首領,它如今在哪里?”
嘉寶善攤了攤手,一聲不吭。
是怎么了?燕三郎記得,上回這廝自行找上門來,可是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個沒完。現在屋里也沒有外人,甚至為了方便他問話,千紅夫人的侍女也避到門外去了。
這間備料室里就只有他們兩人。
為什么他的表現這樣奇特?燕三郎原想問出口的問題,現在又不問了。
此時,備料室門被輕敲兩下,然后從外頭推開。
千歲走了進來。
“可審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燕三郎搖了搖頭:“這廝的嘴突然比蚌殼還緊。”
千歲盯著他,忽然噗哧一笑:“你的臉盤都花了。”
燕三郎同樣剛從火山口回來,烈火、塵泥、罡風挨個兒遭一遍罪,臉上黑的灰的都有。他快速移動時又出過一身汗,現在一張臉都快成調色盤了。
幸好他五官英挺,扛得住這么煙熏火燎,居然還別有一番硬朗。
千歲掏出白巾,到角落的盆子里蘸些清水,替他擦去臉上灰塵。
一擦,巾子就黑了。
燕三郎接過巾子:“我自己來罷。”
他換了兩盆水,才把頭臉收拾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