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多氣派,但寬敞整潔。
外來者都有些驚訝,見多了這種邊陲小鎮的酒樓,哪個不是灰頭土臉?
眾人落座,隨后卞將軍也帶著兩名隨從進來,被引去另一邊四角桌,跟他們隔著半個廳。
卞將軍不悅,指著窗邊的桌子道:“我要這張!”
那桌子臨窗,正對大門,誰進誰出都能看個明白。
不過桌邊已有一客,身著白衣,正在舉杯輕啜。
卞將軍走去桌邊,放下一錠大銀:“兄臺,借你位子落坐可好?”
錠子足有五兩重,說話也比較客氣。
這客人拿起銀錠看了兩眼,推還給卞將軍。
伙計見狀,趕緊過來打圓場:“幾位客人,這張桌子是人家長期包下來的。我再給您找個好位置去。”
卞將軍還未說話,客人已道:“想坐就坐,銀子免了。這里正好有三個空位。”
四方桌,他占了朝向最好的一席,可不還有三席么?
卞將軍怎么會跟陌生人合坐?侍衛正要瞪眼,卞將軍卻擺了擺手:“打擾了!”說罷真地挑開椅子坐了下來。
他很少這么和氣,但這里是青云地界。
再說他也看清這獨客面貌,真是一表人才。修眉俊目,身如春松挺拔,看年紀只有二十出頭,但氣度沉凝,如淵如岳,讓人判不出虛實。
青云地界真如傳言那般人杰地靈?隨便進個小鎮,他就能遇到這種人物?
三人落坐,簡單要了些酒菜。
白衣客打量三人,發現他們外衣上有點點紫黑。
那是血跡?
他目光一轉,又望見對面女娃那一桌。
那桌客人也是血染衣袍,比這三人夸張多了,但神情萎頓、目光閃爍,總往窗邊瞟。
他們跟他素不相識,那就是一直留意對面三人?
白衣人的目光停在女娃身上。
小姑娘白白嫩嫩,眼睛大又黑,見他看著自己,于是不服氣地瞪回去。
白衣人失笑,自顧自倒茶。
酒樓不大,客人也多,卻不喧雜,因為前方臺子上坐著說書先生。
別處的說書人,都喜歡在前朝舊事上添油加醋,偏這一個緊跟時事,說的還是前不久才發生的猛料——
衛國定遠侯盧亮起兵謀反!
說書人正講得口沫橫飛,卞將軍三人聽得眉頭直皺,女娃那一桌客人卻垂頭喪氣,飯只扒了兩口就不吃了。
底下的聽客疑問不少,有人就道:“定遠侯到處平亂,我記得衛帝至少四次派他鎮壓暴動,他還跟俾夏人打過好幾場仗,不然衛國西邊的土地就讓人割走了。怎么他自己居然反了呢?”
說書人還未回答,就有客人反駁:“衛百官庸碌貪財,民生凋蔽,可是國君眼耳閉塞,見不到百姓疾苦,聽不見平民哀嚎。呵,豈有不反之理?”
卞將軍的拳頭一下子就硬了。
他身邊的侍衛大聲道:“你可是衛人?怎敢言之鑿鑿!”
“所幸不是!”這客人是商人模樣,身邊還帶個小仆,“我是土生土長的青云人,我兒在瀚海學宮聽講,回來就轉述與我們聽。他們還說,盧亮是被逼反!皇帝身邊小人屢進饞言,說盧亮要反,這么說上七八次,皇帝不信也得信了。那你要是盧亮,會坐以待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