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無奈的是,他越是表現得冷靜克制,劉氏、蕭戎以及一干知情的親人們,便越會生出誤會,以為他面冷心苦,這三年過得煎熬無比。
其實,沒有的事。
只他也懶得去解釋。
有這閑功夫,還不如多翻幾頁兵書、多練幾招錘法呢。
“你……你為何在這里?是追著我來的么?”驀地一道聲線響起,很清晰,似是就在耳畔。
蕭戟吃了一驚,舉眸四顧,卻未見說話之人。
此時,他正置身于大花園曲廊之中。這廊廡亦是國公府一景,有個別號,叫做“泠泠廊”,卻是因了廊外便是連片的山石,石上引活水為泉,涓滴泠泠、好作清音,因而得了此名。
“我們……是不可能的。你這又是何苦呢?”那人再度說道。
這一回,蕭戟終是聽清,說話之人離得并不遠,與他只隔了一角假山。
他眉峰動了動。
這聲音,很有兩分耳熟。
凝思片刻,他的腦海中便現出一張胡子拉茬、滄桑落魄臉。
徐肅?!
徐玠徐五郎的二哥?
他不是在前頭聽戲的么,怎么跑這兒來了?
還有,他在跟誰說話?
一俟聽出這是徐肅的聲音,蕭戟便想往后退。
他不愿聽這個壁角,更不想看野眼。
只可惜,天不遂不愿,他這廂心念方動,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已然轉了出了山石子,險些便與他撞上。
他常年習武,動作敏捷,飛快閃去石后,同時迅速掃了一眼。
那男子果然是徐肅,而那女子則只能瞧見背影。
居然是個宮人!
這必須躲了。
蕭戟皺著眉,心下頗有些不自在。
徐肅也就罷了,過府賀壽的客人,便撞見了也無甚要緊,關鍵是那個宮人。
說不得那便是蕭戟的熟人,萬一撞上了,卻也尷尬。
便在他思忖間,那兩人已然進入了蕭戟的視線。
并非他有意偷看,實是那山石有幾處孔洞,好巧不巧,那兩個人便嵌在孔洞之中,他不看也得看。
卻見那宮裝女子在前、徐肅在后,二人快步前行,看這情形,追的是徐肅,那宮裝女子似是在逃。
可偏偏地,徐肅所出之言,竟像他才是逃的那一個。
“唉,我本風流客、倜儻戲人間,姑娘對我一見傾心,道理我都懂。只你也不該這樣追過來,我當真為難得緊,還請姑娘放下執念,莫要再傾心于我,好不好?”他一面緊追在人家身后,一面苦苦相勸。
蕭戟看得眼角直抽。
分明是你緊隨不放,沒瞧見人家躲都躲不及么?
你從哪里瞧出來人家“追過來”了?
以往倒是沒瞧出來,這徐肅不僅自大,且還毫無自知之明。
風流倜儻四個字,至少得是他大哥蕭戎那樣的才算,徐肅……是不是從來不照鏡子?
蕭戟挑了挑眉。
他知道不該這樣想。
然此情此景,這想頭自己便冒了出來,卻也由不得他。
“我說,你……您老有完沒完!”紅藥被追得再也忍不住了,霍然回首,眼刀子一個接一個地扎了過去。
這人什么毛病?
她都不認識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