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小半個時辰前,她打發走了眾人,想要獨自散會步,理一理思緒。
她相信,徐玠不會無緣無故讓她救下慧娘,她便想好生回憶回憶,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來。
結果卻是,她不但啥都沒想起來,還招惹到了一個瘋子。
她到底做了什么,會讓這個滿臉胡子的人認為她傾心于他?
不過是走了個對臉兒,因見對方衣著華貴,是她惹不起的主兒,她便依著規矩先行一禮,隨后避立道旁。
然后,這個滿臉胡子的老頭就開始說瘋話了。
誰啊這是?
“姑娘,你……還是去罷。”看著眼前那張嗔怒而美麗的臉,徐肅心下一陣凄苦。
他知道,這小宮女是故意的。
她定是與他一樣,兩年前仲秋宴上初見,便自此不能相忘。
而今日,她故意守在他的必經之路,故意與他走對臉,又故意裝作不認識。
那是她空自牽念,卻又無由訴說的無奈,而這欲拒還迎的態度,便是她對自己一往情深的見證。
他懂。
他都懂。
只可惜,他的妻室是個悍婦,連個通房都容不得,更何況,他二人隔著高高一道宮墻,他縱使有心,亦只能相負了。
真真是情深不壽。
徐肅眼眶子都紅了。
“那奴婢可走了,您老可別再追過來了,成不?”紅藥從頭到尾就沒想起徐肅其人來,此時更是虎起了臉。
這情形落在徐肅眼中,便成了小宮女忍痛話別。
“姑娘……你……近來可還好?”他一地臉凄絕,仿似生離死別,渾身都在輕輕顫抖著。
紅藥膈應極了,朝天翻了個白眼兒,諷道:“奴婢好不好的,不需老太爺您知道。您老還是快點兒回去拿拐棍兒吧,別摔斷了腿。”
摔斷了才好呢。
紅藥恨恨想著,意思意思福了福身,掉頭便走。
“姑娘——”
身后陡然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呼。
紅藥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隨后,腳底生風,走得飛快。
開玩笑,萬一這瘋老頭兒訛將上來,她百口莫辯,不如早早遁走。
“姑娘,等一等!”身后再度傳來凄切的呼喚,旋即便是滯重的腳步聲響起。
那瘋子竟追過來了!
紅藥一剎時慌了神。
瘋子能不能打?
打壞了要賠不?
她寧死也不想再與那瘋老頭兒說半個字,一邊往前跑,一邊滿世界亂瞄,想要找件趁手的武器,心下可惜此前把樹杈給扔了。
找了半天,也沒見著可用之物,她只得從地上揀起塊石頭,霍地轉身,拉開了架子。
她已經打算好了,管他什么貴人,先打了再說。
可誰想,便在她轉身的當兒,瘋老頭身后突然冒出一個人,一伸手,便薅住了他的后脖領。
“呃——”徐肅發出了一種被人扼住咽喉的悶哼聲,腦袋在后、兩腿在前,以一種倒行逆施的姿勢,懸著空停下了腳步。
紅藥飛快將石塊藏在了身后。
“徐二爺,原來你在此處,快……快隨我去席上吃酒去。”蕭戟手臂一用力,硬生生將徐肅翻了個個兒,伸手勾著他的肩膀,一副醉眼迷離的模樣。
紅藥張大了眼睛。
蕭……蕭將軍!
她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