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就算腦瓜子沒那么靈光,卻也瞬間就想通了此節。
徐玠臨時從丸砸身上摘下貓牌,托蕭戎轉交,想必有其深意。縱使一時無法細察,紅藥亦知曉,此物緊要,還是貼身收著為好。
荷露見狀,自然不會多說什么,安靜地退去一旁,紅藥亦絕口不提此事,一行人仍舊繼續前行。
轉過路口,南花園已然在望。
紅藥加快腳步跨進院門,迎頭便有兩個媽媽腳步如飛地走了來,其中一個拍手笑道:“哎喲我的二姑娘,您可總算來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一直念叨著您,叫奴婢們往外迎一迎,可巧您這就到了。”
另一個亦陪笑道:“二姑娘快去吧,客人到得差不多了,再過會兒就該開席了。”
紅藥自知來得遲了,一面跟著她們往園中行,一面便道:“半道上遇見了大哥哥和三哥哥,說了會兒話,這就來得晚了,勞兩位媽媽跑了一趟。”
兩個媽媽自不敢當她的謝,迭聲說著“奴婢們當做的”之類的話,紅藥便向一旁的荷露拋了個眼風。
荷露會意,趕前幾步追上那兩個媽媽,各予了一只小紅封。
二人頓時眉花眼笑,態度越發殷勤起來,將紅藥往里引。
行不出多遠,那路窮處便現出了一角飛檐,檐下是好大的一架荼蘼,翠葉白花、間錯鋪陳,如星子密布的夜空,又似水花飛濺的瀑布。那重重花葉間還懸著護花鈴,風一吹,清吟不絕,聞之使人心神一寧。
“姑娘快請進去吧,夫人們都在里頭呢。”兩個媽媽轉過身,笑瞇瞇讓開了當中的路。
今日的壽宴,除三夫人阮氏因有孕不便露面,其余幾位夫人皆到了。
紅藥謝了一聲,提起裙擺,跨進了院門。
二夫人姜氏正立在階前張望,一見她來了,忙迎上前笑道:“你可算來了,我還當你怕我罰你的酒,躲開了呢。”
紅藥便將路遇蕭戎與蕭戈之事說了,又從芰月手中接過壽禮,雙手奉上,笑著道: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小妹在此祝二嫂福壽雙全、松鶴長春,再請二嫂恕了我遲來之罪,等一時少罰我兩杯酒,我就知足了。”
“喲,這帖兒可真鮮亮。”姜氏一眼便瞧見了那張別致的生辰帖,伸出拿過來,手中翻來覆去地端詳著,口中不住贊嘆。
紅藥便道:“二嫂嫂難得作一回壽,這帖兒自然也要襯得上才是。”
姜氏被她說得直笑:“到底是二妹妹,人美東西美,話說得更美,叫人心里舒舒坦坦地。”
兩個人不免玩笑了幾句,姜氏方親親熱熱攜起紅藥的手,拉著她進了屋。
跨過門檻、繞過六扇山水屏,紅藥眼前便現出一間極闊大的屋子,左右盡皆打通,竟予人一眼望不盡之感
紅藥十分訝然,腳下也頓了頓。
姜氏生得一副玲瓏心肝,立知其意,便笑道:“二妹妹是不是覺著這屋子大得出奇?”
紅藥便道:“是啊,上回我來的時候,這屋子還是五開間兒呢,也就正當中的明間大一些罷了,怎么眼下竟變成了一整間?”
姜氏抿嘴一笑,伸手指了指左右兩側原先槅扇的位置,說道:“這屋子里的槅扇都是活動的,能拆也能裝。平素這院子不大待客,便隔成五間,只今日來的人多,我便叫他們全都打通了,也敞亮些。”
紅藥點了點頭,不著痕跡地左右顧視。
屋中陳設精雅,椅案皆是一水兒的黃花梨木,臨窗的位置擺放著琴臺與蒲團,上具玄琴、旁架香爐,另一邊還設著青玉案,不僅備齊了筆墨紙硯,還有不少顏料,顯是給人撫琴作畫用的。
在屋子的東首,則安了數桌筵席,一應桌圍椅袱皆為天水碧的素錦,雙從梁上垂落大幅云紗,淺綠荼白,如云似霧,更有那窗外清溪、簾底微風,縱使無酒,也已經叫人先醉了。
紅藥一面看,一面含笑點頭:“這地方原先就很雅致,如今經二嫂這么一布置,簡直叫人都不敢認,便是那神仙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