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箓不再嬉皮笑臉,因為那個小道童,就那么看著他,還是那一副認真模樣,好像有話要說。
于是,李箓彎了彎腰,輕聲笑道:“爵公小老爺,有事啊?”
司馬桃樹直說道:“我想勞煩你指點一下我的符箓。”
說著,司馬桃樹遞上去自己最擅長的兩種符箓,大日照夜符和雷霆繞梁符。
李箓顯然有點意外,他接過兩張符箓,只是瞧了一眼,就說出了好多,邊走邊說,司馬桃樹跟在身邊,聚精會神,默默記下。
什么符箓里的那股子神性沒有真正活過來,扭扭捏捏的跟個小娘們似的,太拘束了,不夠灑脫。什么靈韻雖足,可就像一桶水,那么潑出去了,這就不好了,得慢慢流出來,細水流長,綿綿不息才好。什么一筆一畫,就像刻上去的,太古板了,一點都不飄逸靈動,怕個啥嘛,神性靈韻底子厚,信筆揮灑就是。
快到巷子口的時候,李箓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笑問道:“爵公小老爺,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司馬桃樹接過李箓遞還的兩張符箓,說道:“你說的八百里鬼冢,我師父講過的。”
李箓轉過頭,盯著司馬桃樹,神色玩味,笑道:“那么,爵公小老爺去還是不去啊?”
司馬桃樹抬起頭,實話實說,“打算去,但是還沒想好呢。”
李箓嗯了聲,“大實話,我也說幾句大實話,爵公小老爺,聽聽?”
司馬桃樹道:“洗耳恭聽。”
李箓哎呦一聲,轉過身子,面向司馬桃樹,鄭重其事抱了一個窺子禮,“見過爵公小老爺,就憑這一個‘洗耳恭聽’,爵公小老爺給了我多大的面,我得接。”
然后,李箓站起身,話鋒一轉,“但是,爵公小老爺一介武夫,敢說洗天下嗎?六境止境,撐死了也不過能宰個七步的元嬰,且不說那十一步的仙人,單單八步的一個黃璞,就能視天下武夫如無物。”
“不說其他的地,就說腴洲,爵公小老爺眼前的,就有兩位仙人違了圣人的規矩,一個是那料峭家的老東西,把持了白熊王朝的王座,一個是臧家的臧壺,竟然刺殺上濟王朝的天子,這可都是把爪子,伸到了人間。”
“神不可傾,仙不可扶嘛,爵公小老爺知道的吧,這兩個家伙,如果在乙丁道人的時候,可不敢,聽我家老祖說,乙丁道人那位爵公老爺脾氣很不好,養了一對龍魚,你知道喂魚的魚食是啥嘛?”
只是,不等司馬桃樹搭話,李箓自問自答道:“是一對對仙人腳,乙丁道人不僅會宰了那兩個家伙,宰之前,一定會割下兩只腳來。”
李箓正了正身子,彎腰低頭,笑容和藹,輕笑道:“宰殺仙人就像殺雞屠狗,小事爾,這樣的小事,爵公小老爺,辦得到嗎?”
司馬桃樹看著年輕道人格外明亮的眸子,神色淡然,緩緩道:“師父告訴我,我只要踏踏實實一步步走下去,什么都辦得到,他會擦亮眼睛,等著。”
“所以,我也想告訴你,擦亮眼睛,等著!”
年輕道人忽然大笑起來,樂不可支,眼神激賞,他豪氣道:“好,那我啊,我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