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哲收回手,扶著他的背,放到地上,扯開纏繞在切口處的布,血液立刻噴涌而出。
“你這是……”兩名軍士想要阻止,卻想起傷兵剛才說的話,慢刀子割肉,才最是痛苦,只好作罷。
辛哲摸到動脈血管,將其扯出一截,用力捏住,噴涌的血立刻小了許多,他頭也不抬道,“來個人。”
賀堅立刻上前,辛哲將血管交到他手里,囑咐道,“有血很滑,要捏住。”說完,又如法炮制,找到另一根動脈血管,立刻就有軍士過來捏住。
辛哲扯下衣角,用牙撕出細條,搓成線,將兩條血管綁住,噴涌如柱的血立刻停止,卻仍有不少血流出,“找郎中,用羊腸線代替綁住血管,之后用火燒傷口,”他沉聲說道,“若是痛醒了,打暈就是,等傷口不再流血,用烈酒洗凈,再裹以冷豬油,之后用煮過的綢布包裹,死不了。”
很久沒做這種活,都有些生疏了。辛哲站起身,抹了把臉上汗水,卻不料抹了一臉血。
賀堅猶豫著問道:“那個,你剛才給我吃的那藥丸,能不能給他一枚?”
辛哲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是泥巴搓的啊,這么不值錢?”
賀堅縮了縮脖子。
……
鎮北將軍府。
內院搭建了靈堂,老將軍的尸身被仆人清洗之后,穿上了征戰時的將軍甲,躺在靈堂正中央。
管家已經將消息傳出,想必過不了多久,長安城的大官勛貴們,便會知道老將軍身死的事情。
一名豐腴的婦人指揮著仆人丫鬟,發訃告,送請帖,打理靈堂,忙而不亂,她是大家族出來的女人,臨大事有靜氣,能鎮得住家。
李泰站在院中,手指有節奏地在刀鞘上輕叩。
節奏有些亂。
婦人端來茶水,給李泰倒了一碗,也沒忘了一旁的辛哲,遞過茶水時,微微頷首,神態溫婉,親近卻保持著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
辛哲清洗過后,換了一身將軍府找來的常服,坐在桂樹下喝茶。
那怪物是什么,什么時候鉆到老將軍體內的,院中桂樹為何會提前開花,背后兇手是何人,為什么要殺老將軍,這些問題,都切切實實擺在面前。
一盞茶的時間,他已在思考著這些問題,梳理著鎮北將軍案背后牽扯的利益關系。
經過之前的事情,李泰再也不敢小瞧這少年,有些拘謹的問道:“有辦法了?”
辛哲搖了搖頭。
李泰提醒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辛哲翻個白眼道:“非得要明天走?”
李泰聞言,無奈道:“仙師決定的事情,我如何能改?”
“這種沒人情味兒的師父,要來作甚?”辛哲吸溜一口茶水。
“一言難盡啊,”李泰苦惱道,“你有這身好本事,想來也是某位仙師的弟子,既然同是修行之人,你入門又比我早,我便稱你一聲道兄。”
辛哲擺擺手:“我可沒這么老。”
李泰尷尬笑笑,“那喊你一聲道弟?”他也覺得不妥,搖搖頭,說了聲,“道友。”又吩咐下人,將銀子送到辛哲指定的地址。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辛哲放下茶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先把正事辦了。”
李泰立刻肅然起來。
辛哲問道:“老將軍可有仇人?”
李泰苦笑道,“父親戎馬一生,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遠,都得罪過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