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床的病人清創了。”
清創很痛苦,但是,他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痛苦,曾經的那個挨下打都害怕的膽小鬼,在這一刻卻表現出了遠超常人的膽量。
他甚至還記著給妻子打手勢,讓妻子幫忙照顧一下程勇,然后取過放在一旁的一條毛巾咬在嘴里,毛巾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破洞,那是他之前清創時咬出來的,然后,他配合醫生轉身,露出腰間那個為了清創掏出來的洞。
整個過程,這個曾經膽小無比的人,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程勇走出房間,房間里很快傳出了那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的慘叫聲,那么的凄厲,仿佛要將人心撕裂。
…………
程勇終于決定重新從阿三國進藥,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之前的路子已經沒法使用,他只能動身前往阿三國想新的辦法購藥。
這邊,得知這個消息的呂受益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然而很快,這個希望也再一次破滅了。
程勇買藥受阻,遲遲無法從阿三國歸來,而呂受益的病情卻已經不能再等了,病情進入急變期,藥物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現在想要活著,只剩下一條路。
終于,在和醫生的一番交流后,呂受益的妻子決定要給呂受益做那成功率極低的骨髓移植手術。
手術前的化療,呂受益躺在儀器上,因為長期化療和放療,他的頭發已經非常的稀疏——這不是假發套,而是王傳軍要求的,請發型師給他做了這樣一個發型,只為了能夠更加真實。
儀器緩緩移動著,躺在上面的呂受益一動不動,他面無表情,那一刻的他仿佛已經死去。
夜晚,再次被劇痛痛醒的呂受益用盡了全力從床上爬起來,他想去廁所,廁所其實并不遠,但是對于他來說,卻仿佛一條無盡的路途那般遙遠。
才走出幾步路,劇痛就讓他彎下了腰,他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來對抗著身體的疼痛,好不容易疼痛稍稍減輕,他剛想繼續往前走,目光卻忽然落在了邊上。
就在他病床邊的地上,他的妻子和孩子擠在狹窄的地鋪上睡得很香,媽媽摟著孩子,孩子縮在媽媽的懷里,這一刻,那么靜謐,又是那么美好。
他就這么癡癡地看著,想哭,他們原本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這樣擠在一起睡在地上。
然而緊跟著,他并沒有哭,反而,他的臉上泛起一個笑容,一個他這一輩子,最最豁達和爽朗的笑容。
這一刻,他做出了一些決定。
這一刻的他不再膽小,反而充滿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