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舞臺,“在我們國家,像這種在舞臺,或者一個比較固定的場所進行現場表演的藝術種類是非常多的,比如相聲、小品之類,相比起來,它們在和觀眾的互動上就做的更豐富和有深度。話劇的話,主要還是我表演你看,我逗你笑這樣的形式,而那些表演呢,卻是真的能做到和觀眾進行互動,借由觀眾的反應,來把表演推上一個更高的高潮,就比如相聲,相聲演員拋出一個,一個……”
“包袱。”張步凡連忙接上詞兒。
“對,包袱。”賴生川點點頭,“下面的觀眾接住了,并且能夠給出回應,而相聲演員就能夠根據觀眾的回應,再拋出更多的包袱,一環扣一環的。”
“其實不止我一個人在思考這些,有很多人已經先行一步了。”賴生川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然后接著說,“就像近些年,已經有人提出了一個概念,叫互動式話劇,就是演員在臺上表演,到一些決定劇情走向的選擇性的地方,讓觀眾們進行選擇,然后演員們再根據觀眾選擇出來的劇情往下演。”
“可選擇性劇情嗎。”張步凡點點頭,腦中浮現出倆名字,一個叫隱形綠帽,啊不,《隱形守護者》,另一個叫《底特綠·成為人類》。
“對,大概就是你說的這個意思。”賴生川說道:“不過我覺得,這樣的互動形式還是有些僵硬,可供選擇的內容其實并沒有那么多而且比較固定,或許一開始的時候觀眾們會有新鮮感,但是時間一長,這種新鮮感就會快速消退,而他們……”
他再次抬手指了指舞臺,不過這次明顯指的是舞臺上的人,“他們剛才和觀眾們的互動就更有意思,那不是一個固定的形式,而是一種臨場反應,所以會產生的互動內容是不可預測的,帶來的樂趣也因此不同,這種就更像相聲。”
確實和相聲很像,區別只是在于,相聲的詞并不固定,相聲演員可以根據當時臺下的氛圍臨時加入一些或者修改一些內容,以此來調動觀眾的情緒,而話劇的臺詞是固定的,所以話劇演員想要調動觀眾,主要靠的是表演,也就是面部表情、肢體語言又或者不同感覺的臺詞念白之類。
就好像顏王剛才和臺下觀眾互動的這一幕,之所以能夠調動起觀眾,一來是因為他的扮相、表情以及臺詞都和他以前的人設區別太大,那種反差感一下就建立起來了,再然后,和他又有一個巨大對比度的白敬庭登場,連著這種巨大反差,一下就引爆了觀眾的情緒,于是才有了這樣的效果。
就聽賴生川繼續說道:“其實這種方法我以前也思考過,只是有不少阻力,來自于話劇表演本身,同樣也來自觀眾,就比如很多觀眾總會覺得話劇和歌劇一樣,屬于比較高級的藝術,在觀看話劇的時候就不能做平時的那些事情,否則就很低俗。”
“我曾經試著改變過這樣的情況,但是效果并不好,現在看來,并不是沒有辦法改變,而是我自己依舊沒有能夠擺脫對于話劇的一些刻板的認識,這或許就是一葉障目吧。”賴生川笑看張步凡,第三次抬手指了指舞臺,“聽說他們每個人誰演誰都是你指揮調整的?調整的真好,不只是演出效果好,也給了我極大的啟發,你之前說你不太懂話劇,是個門外漢,但現在看來,有時候門外漢反而能夠從不一樣的角度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啊,我得謝謝你啊!”
他顯然因為獲得了新的靈感而心情大好,一邊笑,一邊抬手拍了拍張步凡的肩膀。
張步凡謙虛笑道:“您可太捧了,我這不過就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而已,都是運氣,而且您真要謝啊,得謝臺上的那幾位,畢竟這靈感還是他們演出來的不是?”
他們這邊說著,臺上,繼“桃花源”之后,“暗戀”劇組也登場了。
就只見王寶寶穿著一身兒民國時期的袍服,還裹了條圍巾,標準的民國文藝青年的范兒,踩著輕快的步伐走上了舞臺。
這一次,都不用他念臺詞了,就憑著這個造型,臺下已經一片哄然大笑。
或許是本來這就不是正經演出的緣故,大家都很放松,王寶寶居然也福至心靈的開口了,“都別笑,都別笑,嚴肅點,談戀愛呢!”
他沒有刻意用普通話,于是,一股子糖山味兒的腔調撲面而來。
下面一靜,緊跟著,開演到現在最響亮的笑聲猛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