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秦魚卻挑眉輕笑了下,正要走,卻見到了一個有些清瘦的人。
陳年。
同在一個學校,班級也不挨著,更不在同一樓,本來陳年偏科很極端,名氣不小,在學校有些名氣,都是老師寵兒,跟秦魚本該有圈子交叉,但因為秦魚不喜歡競賽,又常請假,所以他們照面不多。
”你會有麻煩嗎?“陳年問她。
雖然不熟,但他表情太鄭重,以秦魚的觀察又能切實看出他是認真的,所以秦魚看了他一眼,回:”有,但可以解決。“
陳年神色舒緩了許多,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就沉默了,但聽到后面文具袋子落地的聲音,轉身看去,看到彎腰撿袋子的溫兮。
他斂了眸子,走了。
跟溫兮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留意到溫兮打量自己。
真是有趣,從來都不在意他人的溫兮竟是因此他跟秦魚接觸了而打量他。
太敏感,但或者~~她看出了什么。
陳年目光微閃。
擦肩而過后,溫兮已經撿起了文具袋子,走過來,“我猜他剛剛肯定在想我溫兮怎么會在意他。”
“是啊,我也在想你在意他干嘛。”秦魚說。
溫兮抬眸看她,有些無奈,“以前不會,這次會。”
她也看著欄桿外的風景,“我想你如今大概也知道我當年在齊昊那兒遭遇過什么,但查到的肯定是旁枝末節,可愿意聽我仔細訴說嗎?”
秦魚點點頭。
稍后,她開車帶著溫兮離開了學校,去了僻靜又美麗的公園。
在公園湖邊,她們望著白鷺掠飛波光粼粼的湖面,溫兮說著,秦魚聽著。
聽她說當時被齊昊捂住嘴巴拖進偏僻處時的驚恐,被折辱時的驚惶,在小堂弟趕來找她被救的慶幸,在事后被其他人另眼編排的委屈,在父母震怒想要報復卻被家族的人以家族利益安危相勸導的無奈,最后是她主動選擇懂事退讓的屈辱。
那時她才14歲。
關于細節,她無法詳細訴說,或許是因為當時真的太小,太驚慌,整個人的精神都出于恍惚狀態,又怕訴說太清楚惹得秦魚難過。
所以她盡量輕描淡寫,但依舊留意到秦魚冰冷的神色,她頓了下,說:”其實他沒有得逞,我只是...更不能承受當時從云端墜落地獄的落差吧,出身優渥,享盡繁華,內外看到的都是美好,便以為這世上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美好的,也是這件事讓我知道這世上也有如齊昊這樣的人,他的背景他的猖狂他的肆無忌憚,也讓我知道我爺爺我叔叔他們再疼我也有自己的利弊衡量,更讓我明白,這世上最缺的不是同情心,而是寬容。“
親人,朋友,別人,那些人,他們的不寬容,他們的竊竊私語,他們盡其想象的傳言跟栩栩如生的描繪,讓她墜入了無窮的地獄,她以為自己可以不痛苦,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可一個人臉上不小心沾了墨水的時候,往往自己不自知,但別人都看見了,許多人會提醒你。
你被弄臟了。
但最可怕的是有些人介意這件事,卻又拿它不要緊來勸你忍讓。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爺爺對我說的話。”
“他說,事情已經這樣了,齊家答應把齊昊好好教訓一頓,送出國讓他反省反省,我們年紀都還小,不懂事,各自退一步就好了,而我爸爸工作還在上升期,頂頭上司就是齊家人。”
溫兮笑了下,然后眼里無聲落下一滴淚來,但她的手指及時抹掉了它。
仿佛從未掉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