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樹蔭,變成一塊塊破碎的金斑,落在相對而立的兩人身上。
“馬山嶺是人境中階二層,”張鴻七看著風辰,認真地道:“我是四層。”
四周的人們微微騷動起來。
天道爭游,人地天道四大境界,越是境界低的時候,提升速度越快,但差距也是最大。人境階段,不光上中下三階是幾近不可跨越的距離,而且同一階的不同層次也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人境中階四層對陣人境中階二層,優勢是壓倒性的。用最直觀的數據來看,如果馬山嶺和張鴻七只是比拼源力武技的話,勝率連百分之五都不到!
就算加上某些秘法秘器,勝率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而這樣意味著,風辰此刻面對的這個對手,威脅程度遠遠高于他的上一個對手。兩則根本不是同一個等級。
風辰點了點頭:“所以,你是想說,這場賭斗一開始就對我很不公平?”
“不,我只是覺得很慶幸,我們沒有太輕敵。”張鴻七搖了搖頭道,“在此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你能站在我面前的。”
當初定下賭斗的時候,晴家將追獵者實力的等級,限定在了人境上階以下。而那時候的風辰,還只是一個傳說中的廢物,連一天都沒修煉過。
晴家留出的,是一個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過份的余量。
哪怕大家都知道,在賭斗開始之前那兩三個月里,風家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拼命提升風辰的實力,但還是沒有人認為這小子又資格成為一個讓人認真的對手。
呂翔不行,有紀胥風。
就算紀胥風也輸了,那馬山嶺就是他的極限了。
可誰也沒想到,風辰此刻卻站在了張鴻七的面前。就連張鴻七自己,也感到難以置信。
張鴻七說著,笑了笑,接著道:“當然,要說不公平,或許有點。不過你既然生在風家,就應該很明白,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公平。就像我和你。我修煉了十五年,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才達到如今的境界,而你呢?”
風辰有些不好意思:“唔……我天賦實在太高了。”
四周人群不知道是誰噗哧一聲。
張鴻七臉頰微微一抽,耷拉著眼皮,手中長劍一擺,做了個起手式,然后開啟了決戰,干脆利落地道:“開始吧!”
兩道光投了下來,兩個身影同時前沖,撞到一起。
當當當。
槍和劍的連番碰撞聲中,兩人瞬間交手十幾招。
風辰依然是風雪槍法開頭,長槍刺挑間,風雪大作。而張鴻七則是一手天光劍法,長劍就像晨曦中穿過云層和濃霧的天光,你能看見它越來越亮,卻無法捕捉到它的痕跡。
它不是一道透過窗欞投在地板上的陽光,也不是天際云層洞開時,那一道頂天立地的光柱,而是被云層或霧氣遮擋著的光。
朦朦朧朧,四下散漫,卻無所不在。
光和雪在交鋒。狂風卷著暴雪,一次次地沖擊著天光,但每一次,那看似只比其他地方亮一些的光團,都能無聲無息而又堅韌地將暴雪消弭。
小鎮一排低矮瓦房的土墻邊,鄭道昌站在人群中,注視著眼前的戰團。
他的目光,完全釘在了風辰的身上,眼神透著一絲奇異的光芒。
鄭道昌之前去了青木城,看了風辰的第一戰。而如今,是他看的第二戰。通過這兩場戰斗,他對風辰這套風雪槍法,已經非常熟悉了。
身為青仙宗掌門的師弟,道境大尊,鄭道昌的眼光何等毒辣。
在他看來,這門風雪槍法,只能算是在中游世家這個等級中一套不錯的武技,算不上什么絕學。不說青仙宗的武技,就只是他記憶中見過的不少槍法,都在其之上。
然而他發現,這門槍法在風辰手中似乎有些不一樣。這家伙竟然已經將其練到了大成境界。無論是形還是意和神,都已然爐火純青。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兩次戰斗中都某幾個瞬間,鄭道昌敏銳地捕捉到,這門槍法似乎被風辰刻意壓制著。而且壓制的方式也頗為詭異,常人難以察覺。
這讓鄭道昌有些好奇。
要知道,武技境界,精通就是精通,入門就是入門……每一個境界展現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