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人聲鼎沸,煙火沖天的煉鋒號,沒了匠師、學徒,就剩下十幾個刀手,以及后堂的仆傭。
就在這時,后堂傳來一陣嬰兒呱呱落地的啼哭聲,白衣僧人豁然站起,隨即緩緩坐下,發現血刀李環等人望著自己,沉吟片刻,沒有任何隱瞞,干脆直言道。
“時運真個離奇!此子命中帶煞,又有名稱天煞孤星,對父母雙親會有些妨礙!煉鋒號掌門夫人原本會是失血過多,崩漏而死。沒想到,黎門主大發善心,劫運散去大半,竟然是母子平安!可喜可賀!”
血刀李環不可思議地看著身邊的白衣僧人,驚訝不已道:“大師還未進后堂,如何得知我拜兄喜得貴子?”
破戒僧慈舟笑而不語,只是讓他去招呼煉鋒號掌門,告訴他這件天大的喜事。
“百斤刀”黎不悔果然喜極而泣,伸手招來隨夫人陪嫁入門的嬤嬤,隨口吩咐一番。沒過多久,她就從后堂走出來,懷里抱著一個襁褓,里面有個粉雕玉琢的童男子。
煉鋒號掌門親眼看了黃雞小雀兒,歡喜地不能自己:“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
“百斤刀”黎不悔想要伸手過去逗一逗兒子,又怕身上煙火氣太重,伸過去的手停在半空,委實有點難受。
破戒僧慈舟適時站起,漫步走過去,伸手從嬤嬤懷里接過襁褓,嬤嬤竟然沒有拒絕。
“黎門主,此子與我有緣,不若交予貧僧照拂,至少也能免除一樁心事!”
煉鋒號掌門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盡管心里有些不舍,話到嘴邊,卻還是一聲:“那就拜托大師了!”
破戒僧慈舟笑道:“此事危機重重,有性命之憂,很不好辦!貧僧也不矯情,城東漏澤園破敗不堪,東面佛祠少有香火,就連地藏菩薩像也是蒙塵。貧僧發誓重塑金身,修繕園子內外,至少須二百兩銀子,此事不妨二主,還請門主助我!”
“百斤刀”黎不悔聽到條件,不驚反喜道:“二百兩銀子,小事一樁!我原本還在擔心,煉鋒號里的銀錢白白便宜歹人,不若全部舍給菩薩!”
白衣僧人看到煉鋒號掌門一副托付身家的姿態,連忙擺手拒絕了:“財多壓身!依我看,就免了罷!”
破戒僧慈舟單手抱著嬰兒,孩子的啼哭聲立即停了,他輕輕點了點小公子的額頭:“貧僧單手抱著令公子,恐怕有些妨礙,不若給一把戒刀防身!”
“百斤刀”黎不悔心里一驚,萬萬沒想到連“大師”都有此意,恐怕是劫數難逃了,連忙對附近的刀手招呼一聲。
很快,一把鑌鐵雪花紋單手戒刀,就到了白衣僧人的手里。他隨意地轉動手腕,匹練般的刀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懷中剛剛出世的嬰兒,卻咯咯笑了起來。
“不愧是天煞孤星!絲毫不懼刀劍之金性煞氣,將來怕不是浸淫刀道的個中好手!”
就在這時,一陣驟急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破戒僧慈舟輕輕搖頭:“煉鋒號的異動,怕是引發連鎖反應,令幕后黑手提前發動了。”
“百斤刀”黎不悔聞言,面色緊繃肅然,他的師弟九環刀向且正,以及拜弟血刀李環都緊了緊手中的利器。
煉鋒號掌門輕輕抬手,忠心耿耿的刀手各自散去,有人端起鋼制手弩,藏身隱蔽處,有人飛奔進后堂,守護唯一的出入口。
轟雷般的馬蹄聲戛然而止,一根飛爪在眾目睽睽之下,甩射正中刀廠大門屋檐,緊接著,一道黑影騰空而起,順勢飛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