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婉沉默稍許,又說道:“西方之蠻夷,三兄以我大明宗室之尊相交,豈不是有損我大明皇室威嚴?”
劉衛民沉默片刻,神情肅然。
“君若舟,民若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水靜則舟行萬里,水沸則巨舟傾覆,今之大明災害頻繁,大明國庫空虛無銀,倭寇初平,北地又增建賊之禍,內外交困,民心不穩,怨火初起,三兄為駙馬,為宗室之人,平滅天地之怨火,止住水沸當為首要。”
“水靜,舟行萬里,則大明君威不動,自壓萬國臣服。”
話語落地,舟船內氣息莫名凝重萬鈞。
……
孫秀婉沉默許久才將紊亂氣息平穩,點頭說道:“還請三兄莫要怪罪秀婉無禮。”
劉衛民接過沈允婻送到面前茶盞,輕輕飲下,口腔頓生清香,看著跪坐在面前女子,微微點頭。
“無礙。”
孫秀婉看著眼前三兄隨意飲著茶水,一陣沉默,面色好像有些猶豫遲疑。
“三兄以公主之尊領兵北上遼東,強行撤出數十萬遼東百姓,致使遼東軍心動蕩,熊經略、袁巡撫身死沈、遼兩城,更是將公主置于危險之中,是否妥當?”
劉衛民眉頭不由一抬。
“三兄也不說什么熊袁不顧大明生死安危,不言兩人不顧遼東數十萬百姓生死,不言兩人只一味相互攻訐,主次不分,不顧大局,也不言兩人私下劫掠三兄之軍資,只言遼東國運先機之爭。”
“我朝成祖于北京城為都,乃‘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意,但自土木堡后,我朝京衛一戰而喪失過半,自此與韃靼相爭,由攻而守,國運先機一朝喪失數十年。”
“遼東薩爾滸之戰,我軍戰敗,剿倭、平蠻、鎮韃靼十萬我軍精銳一日喪盡,由攻而守,國運先機亦失十數年。”
“何以奪回國運先機?”
“說起來很難解答,究其根本者,由守轉而為攻爾。”
“兵法云,守久必失,守久失其城,失其地,失其民,失其國。”
“奪先機者,奪攻守之勢。”
劉衛民低頭取過沈允婻功夫茶水,一飲而盡。
“國之攻守,若兩人生死相斗,力強者勝,兵利者勝,甲厚者勝,技巧者勝。”
“今時大明,力強而腹病,兵利而脆,甲厚而糙,看似強大卻手臂無力,何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