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行了,蕭疤,事兒都定下了,就不要再埋怨了,要去死,哥哥陪著兄弟!”
“大頭領,不是俺蕭疤埋怨不滿,俺就是覺得不值,當年倭寇將俺們家鄉禍害成了什么樣子的,大家伙也是知曉的,俺們兄弟義子當先,就算咱們擊敗了明軍水師,今后呢?今后誰還愿意跟著俺們?家鄉父老又當如何戳俺們的脊梁骨?”
“這些日,手下兄弟們與那些該死的倭人打了多少場架,俺們的兄弟被吊死了多少,大當家的應該清楚!”
蕭朝清看向屋內所有人,不滿道:“江湖義字當先,大家伙聚在大當家身邊,還不是因為大當家的做事公正、義氣薄云!”
“福、廣百姓貧苦,多有活不下去下海兄弟,當年倭寇禍害最多的不還是福、廣之地?小琉球就在福建邊上,倭人再占了那里,這讓兄弟們如何作想?”
黃程身體忍不住顫抖,之前被數百萬兩黃金迷住了心竅,這才發覺自己是如此身處兇險境地。
正如蕭朝清所言,但凡下海為賊的,十成里面有九成是福建、廣東活不下去的下海百姓,剩下的一成才是江浙及山東。
他們的確可以壓著底下兄弟一時,可以用黃金許諾下面小頭領諸多好處,可這還能有更多的底層海賊人數眾多?
“行了,沒發生的事情別與老子瞎扯,倭人……那只是前去的送死鬼!”
顏思齊斷然打斷蕭朝清話語,但是接下來的氣氛可就變了些味道,再無一開始的熱烈。
黃程憂心忡忡回到住處,還未躺下休息,就得知了李旦與顏思齊大吵了一通,蕭朝清更是被顏思齊吊在營外鞭抽了三十鞭,與之一般的還有替蕭疤求情的蕭香、林振、林啟、白毛、鄭漢章五位小頭領,黃程急匆匆趕去想要阻止,可見到吊在營外六人身上血跡,擔憂更甚三分。
干掉明軍水師的確符合所有人利益,可若要干掉明軍水師,欲要圍點打援,就必須捉住小琉球島上的劉衛民,必須奪了大明王朝眼中的金娃娃,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登陸軍卒,安南人若不見倭人出現在小琉球,安南人也不會出現,海賊們又無足夠的兵力。
看起來倭人是唯一的選擇,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忘了,或是刻意選擇遺忘,忘了倭寇對大明王朝的傷害,忘了倭寇對福建、廣東的傷害。
隨著開戰時日的逼近,大明海賊們越來越顯得躁動不安,底層的不滿也迫使著蕭朝清在人前爆發了不滿,同時也讓倭人、安南人、西夷四國不滿,無可奈何,顏思齊也只能被迫處罰自己兄弟,將他們吊在了營外。
倭人的前來,不僅僅顏思齊名下海賊不滿,李旦名下同樣如此,兩人被迫清洗彈壓,整個琉球國也幾乎成了封閉的盒子,原本是明國海賊們自己外出尋探,如今則換成了西夷四國,唯恐明國海賊們透露了他們的消息。
大戰一觸即發,海賊們準備了五百余艘大大小小船只,倭人、安南人,連同不滿的海賊丟入小船,近八千人充當敢死之人,于十二月二十七日南下小琉球。
與此同時,江浙水師副督陳九思為帥,領大小船只兩百聚于蒲門所;廣州水師胡夢麟為帥,領大小船只兩百七十余艘,聚于碣石衛;福建副督俞咨皋為帥,領一百七十艘大小船只聚于鎮海衛,常云為副,領一百三十余艘居于平海衛。
新任南京五軍都督府朱純臣,主持江浙沿海各衛所防御,防止海賊沿海登陸劫掠,劉養主持福建沿海事宜,而方從哲則連夜趕往廣州。
十二月二十八日,陳九思親領大艦三十七艘自蒲門所出兵東北,余者中小船只迅速南下平海衛,欲與常云匯合;而廣州胡夢麟則于碣石衛領兵六十二艘大船南下,沿著小琉球之南迅速折向北,余者中小船只則前往鎮海衛與俞咨皋匯合。
大明兵分三路,俞咨皋、常云匯合后北上迎敵,陳九思、胡夢麟領大艦一左一右欲要合圍,圍殲來襲大股海賊,而大明眾多海賊、倭人、安南、西夷四國則聚成一團,數百艘大大小小船只烏壓壓壓向“一無所覺”的淡水港。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