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唯恐愣頭青突然沖了出來,激怒了此時的劉大駙馬,除了織造府的百十幼軍為隨軍護衛,沿途更是上千軍卒護住街道兩側。
馬車緩緩停下,迷迷糊糊的劉衛民像是察覺到了馬車異樣。
“大人,閣月樓到了。”
“嗯。”
正要伸手狠狠搓兩下臉頰,沈允婻卻將一方濕巾送到面前。
“看著有些男兒相,還挺細心的嘛!”
劉衛民隨意開了句玩笑,沈允婻白了他一眼,掀簾一角,示意他向外觀看。
“老爺,這場酒宴可非如此輕松呢!”
“嗯?”
劉衛民將大腦袋伸到她鼓鼓囊囊胸前,看向對面街道,見一群也不認識之人,眉頭不由微皺。
感受著胸前呼吸噴吐的熱氣,沈允婻雙目閃過一絲慌亂。
“這些……這些人是老爺罷去的江浙將領兄弟子侄……”
劉衛民皺著眉頭直起身子,微微想了下也沒想明白,一邊用濕巾擦拭臉頰,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些。
“陛下不是已經下了圣旨嗎?他們難不成還敢來找本老爺麻煩,就不擔心本老爺大怒,將這些人全都下了大獄?”
沈允婻伸手將額前一縷發絲別在耳后,嘆氣一聲。
“老爺將江浙沿海衛所將官罷去了個一干二凈,南北直隸數百官吏彈劾,再加上陛下惱怒飛鴿丟失之事,錦衣衛昭獄大牢至今還關著數十文武大臣呢。”
劉衛民有些不解將濕巾丟到一旁。
“這也賴不到本老爺頭上吧?江浙軍將不遵軍令,本老爺沒用天子劍砍腦袋就不錯了,只是罷職不用,沒用軍律處罰,他們還想要如何?”
“再說了……數百文武大臣彈劾本老爺,本老爺不也沒吭聲一句,陛下要抓,魏忠賢趁機打擊政敵,這也要算在老爺頭上?”
劉衛民自個心下還覺得委屈,還嫌沒地方講理呢,又指向對面街道。
“本老爺罷去了江浙將領不用,就算那些混賬成了白身心下惱怒,也該是那些混賬前來,讓一干家小前來是幾個意思?是想向陛下示威?”
沈允婻不由一陣苦笑,微微搖頭嘆息。
“老爺,您忘了大明衛所祖制……”
“嗯?”
劉衛民一愣,眨巴數下眼睛,這才明白是個怎么回事兒。
按照大明衛所制度,父死子承,一代代延續,世世代代為大明守備衛所,但這有一個條件,就是子承父職時,需要五軍都督府進行上報考核,之后才會有兵部下發任職文書繼承父職。
可是,因江浙沿海衛所軍將不遵軍令,被劉衛民罷了個一干二凈,也因此爆發了南北直隸數百官員彈劾,江南官吏因此遭受重創,如此之時,南京五軍都督府哪里敢在這個節骨眼子承父職,找死不成?
越想著這些爛事,劉衛民越是不解。
沈允婻見他神色,微微嘆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