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一番人是進退兩難,可事情已經到了此處,想退回曲阜,想隱晦表明曲阜被混賬駙馬搶掠都不能。
無可奈何,心哀若死的孔胤植也只能在一干宦官們的護送下,一路來了京城。
剛入京城,衍圣公如同一個英雄,一尊至尊大圣,受到了無數百姓的歡呼,看著這一幕,孔胤植卻如同行尸走肉,耳邊只是嗡鳴不斷,想要聽清楚他人歡呼雀躍,卻仿佛遠在千萬里之外。
任由他人擺布,廟堂上只是本能的跪拜,本能的高呼萬歲,至于小皇帝說了什么,自己是一概不知。
衍圣公病了,自乾清門回了臨時住處后,衍圣公就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
高攀龍、楊漣等一干御史前往袞州,卻誰也沒能見到,直到在花園水池中尋到了銀子。也正如所有人所料,雙方又爆發了一陣爭執,兩千萬兩銀子都運往了京城,吃飽沒事尋人短處的御史們,最后也只能無奈返回京城。
衍圣公病了,葉向高、韓爌、**星、孫慎行、王紀、張問達、孫承宗、高攀龍、左光斗、楊漣、陳于廷、魏大中……大大小小幾十號大臣結伴前來慰問,孔胤植就算躺在病床上,也不得不起身相迎。
朝廷為衍圣公準備的寓所還是挺講究了,五進四合院也顯得頗為威嚴,尤其是門前一雌一雄兩尊大石獅子,僅比承天門前大石獅子小了那么一丁點。也幸好劉大駙馬沒見到這倆大石獅子,否則又不知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他尤為見不得人家門前比皇家學堂威武。
一干大臣們前來,垂花門也大門敞開,顯得極為禮遇,這反而讓葉向高有些尷尬不已。
一干文臣們坐下,葉向高向孔胤植一拱手,說道:“衍圣公大義,我等自愧不如,聽聞衍圣公身體有恙,今日特與一干同僚前來看望。”
聽著葉向高話語,孔胤植心下愈發悲苦,眼前全都是圣人門徒,可卻對圣人門庭遭難不聞不問,心下又悲又哀,卻又不能表現出憤慨,如此憋屈別提有多難受了。
憋屈歸憋屈,孔胤植還是不得不勉強起身,葉向高慌忙上前攙扶。
“衍圣公身體有恙,就不要這么多禮了。”
葉向高心下感嘆連連,攙扶著他坐下,嘆氣道:“劉駙馬行事頗為乖戾,若早知衍圣公親自前來京師……罷了罷了……還望衍圣公身體早日康復。”
“是啊,衍圣公還當保住了身體,今后還需衍圣公教化萬民。”韓爌上前駕住孔衍植另一條手臂。
孔胤植一臉悲戚,尚未開口,一旁的孔胤隆上前向葉向高、韓爌及一干大臣深深一禮,一臉悲戚道:“諸位大人心知我孔家遭了大難,銀錢乃身外之物,獻于朝廷亦無不可,可……可我孔家無了田地,今后又當如何養活家小,如何祭祀圣人先祖?”
眾人齊齊看向躬身不起的孔胤隆,心下一陣嘆息,但對于此,他們也無甚好法子。
孔圣人自始傳四十二代,因五代之時天下大亂,子嗣僅剩孔仁玉一人,自四十六代,嫡系一脈絕嗣,剩五門,孔宗愿襲衍圣公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