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逢年亦是微笑點頭,三人不一息即書寫完畢,方逢年寫著“袞州議事會”,盧象升則是“二十四縣”,黎宏業與盧象升幾若相同,“二十四縣報告”六個大字。
“哈哈……當先飲一杯!”
三人大笑,舉起酒壺各自微微碰了下,飲罷,方逢年一陣嘆息。
“就是不知曉二十四縣如今如何,就怕那些童生做的太好了些啊!”
聽著方逢年話語,黎宏業知曉他話語何意,輕聲嘆息一聲。
“若童生們沒做好事情還罷,朝臣們亦可趁機彈劾、罷免了那些童生,可一旦童生做的太好,不僅讓朝廷諸多文臣、山東官吏難堪,原袞州官吏也再無臉面留在山東,數百童生們也順理成章的成了二十四縣官吏。”
“最為嚴重的……最嚴重是二十四縣童生的成功,那些為官的進士們又當如何?咱們參加科考又豈不是極其諷刺?”
盧象升無奈苦笑道:“天下間童生,千百倍舉人、進士,一旦二十四縣童生獲得了極大成功,無數童生可就站在了東主一邊,今后也很難……很難說了。”
三人一陣苦笑,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卻可奪天下大勢,蓋因文人掌管者天下話語權,執掌著朝廷權柄,可一旦袞州的數百童生們成功了,證明了自己可以成為合格的縣級官吏,甚至州府一級,整個文人話語權就會一分為二,上層為官的進士、舉人一級,勢必會與永無出頭的秀才、童生激烈對抗。
舉人、進士多少人,童生、秀才者又有多少?
三人心下充滿了對未來不確定恐慌,比他們更加驚恐的是韓爌、顧秉謙兩人,還有自濟南逃難返回的魯王,正如三人所猜測,奏折是兩位內閣閣老書寫,與之隨同的還有一份《袞州二十四縣官府報告》,兩位閣老不敢扣下隱瞞,想要隱瞞也不可能,只能與《袞州二十四縣官府報告》一同送入內閣。
葉向高、魏廣微兩位內閣留守京師,兩人始終將目光盯在袞州,第一時間就將《袞州二十四縣官府報告》打開,報告幾乎就是一本書,一本裝訂了二十四份奏折,最后則是袞州二十四縣工作匯總,甚至還有二十四個暫代縣令、二十四理事會簽名,有來年《計劃》,有二十四理事會《意見》……
看起來顯得極為正規,《報告》沒有太多修飾詞語,文采啥的更讓人不忍注目,更多的是未來三年需要做的工作,以及三個月工作以來的不足,一個縣的報告也就一頁紙張,內容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劉衛民所要求的具體數據。
葉向高、魏廣微看著手中《報告》,兩人久久不語。
……
“魏大人,如何看待這份《報告》之事?”
魏廣微沉默片刻,抬頭看向雪白胡須老人,心下盡管對他很是不喜,但眼前《報告》……
“袞州二十四縣只是個特例,或許年后殿試后,劉駙馬會補齊了袞州官吏……”
“魏大人,難道真的要自欺欺人嗎?”
葉向高雪白長眉微微抬起,輕聲說道:“《報告》你也見了,僅三個月,耕種田地七百余萬畝,建屋舍四十一萬,僅此一事,陛下怎可答應更換二十四縣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