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小子以為,吏員原有官職不動,或是隨吏部評定而升降,在此之上,此等之青年才俊可以擇其優者進入小內閣,隨同內閣閣老上殿聽政、參與機要密事,以便開拓青年才俊視野、全局之掌控之力。觀奏報,聽閣老之持重、煌煌之言,修其德,練其能,歷經十數年,培養我朝干練之才俊。”
方從哲驚住了,一干人等全癡傻看著他,除了一些年歲較小娃娃外,一臉不可思議看著他,這還是哪門子培養才俊,這明明就是培養內閣閣老!
方從哲一哆嗦,急切問道:“陛下答應了?”
劉衛民撓了撓頭,說道:“與陛下提及過,原則上陛下是答應了,但小子估摸著……想要朝臣們答應,恐怕有些難度,因為小子以為……小內閣之首當與內閣閣老一般,為陛下提供更加務實的建議,小內閣應該是內閣閣老的預備役,提前讓陛下了解內閣閣老任事理政的能力……”
感受著拉著自己手臂的緊張小手,劉衛民苦笑道:“原本是這么想著來的,因為小子發覺,當今的官吏多是嘴是好漢、手是懶漢之人,太過浮于表,缺少真正務實做事之人。”
“治一國,若一民治其家,不動手耕田撒種,不除草施肥,不澆水,只是張嘴開口,地里永遠都不會有果腹之糧。”
“或許……諸位會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會說……我可以找佃戶來耕種,我可以命令他人來為我澆水……是,你可以做到,但是,作為勞心者的你,連最基本的一畝田地需要多少糧種,連一畝田地可以產出多少糧食都不知道,又憑什么說勞心者治人?”
“想治人,就要自己本身就懂,就要自己了解真實情況,就要事先身體力行去調查,然后才有資格治人。”
劉衛民微微搖頭,嘆氣道:“說實話,劉某確實對朝臣,對內閣極為失望,五月河南、兩淮遭受了水災,沒人不知道水火無情的道理,早一日拿出可行有效法子,就少一個百姓死于水中。”
“救助災民并非多么復雜的事情,有糧食賑濟,有官府組織自救,還有就是衛生情況,災民救濟首要安撫人心,給人活下去的希望,事情雖需要做的很多,很瑣碎,事實上并不是十分復雜,可是朝廷用了多久?用了多久才做了最后決定?”
“諸位也知,朝廷庫銀還有兩千萬兩,有能力救助,可為什么會如此拖延?有種種難以述說的緣由,諸如……逼迫我劉家寨免費拿出糧食,讓我劉家寨承擔此次賑濟花費,理由就是我寧德駙馬府足夠肥,光明正大的說,為了朝廷,為了節省錢糧,可是誰又想過,這些錢糧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合法私財?誰又想過,河南、兩淮百姓是朝廷的百姓,而非是我劉家寨的百姓。”
“話語雖有些不妥,事實就是如此,難以言明的陰暗的想法還是想拖垮了我劉家寨,奪了劉家寨土地,奪了劉家寨的產業,因為……劉家寨的補貼威脅到了所有人。”
劉衛民平淡說道:“人性的冷漠,人性的自私,一拖就脫了兩個月,誰又能知曉兩個月究竟要死上多少人?沒人知道!”
“之所以有小內閣的想法,也正是因此,因為朝臣們在上面待的太久了,沒有親眼看到易子而食,沒有親眼看到鐵鍋里殘碎嬰兒,沒有看到腸子拖了出來,還在嘶吼拼殺……看不到,就永遠都無法意識到自己一個疏忽,又會造成何種絕望悲壯,所以,劉某就有了這么一個想法。”
“政治是交換的藝術,是妥協的藝術,但是,政治雙方都應該清楚明了底線在哪里,都應該竭力避免觸及底線,更不應該用底線來威脅對方,不能壞了鍋、傷了盤子,而恰恰朝堂上的各黨派,五黨、東林黨,都在做著摔碎盤子,敲壞鍋的事情,為了不讓盤子完全破碎,鍋完全損壞,所以……劉家寨不再參與政治,而小內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