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成了屋中的陀螺,來回皺著眉頭低喃,許久才站定看向坐著的老人,一臉震驚道:“王公公是說……是說自一開始……自一開始劉駙馬就已經有將建州賊,將女真一族……一族……而……陛下……陛下早就知曉……”
王體乾取下老花鏡,嘆氣道:“劉駙馬自一開始就有全部殺死建州賊的念頭,魏公公想一想,劉衛山將軍,想一想劉衛海將軍,還有那個名叫小豆芽的野人女真阿哈,他們幾年來做的每一樁事情,可不就是一邊堵著建州賊去路,一邊不住擠壓建州賊出山么,到了平整的沈遼,也容易殺人不是?”
又將老花鏡架在鼻梁上,拿起報紙說道:“魏公公應該多讀讀駙馬爺的報紙,比東林黨人辦的報紙,比公公名下的報紙可好看多了,也能看出來許多東西來。就說這山東、河南、河北、山西、陜甘皇莊收了多少糧食吧,駙馬爺名下五萬一千頃田地,一共收麥谷糧六百萬石,兩千三百萬石土豆、紅薯,僅駙馬府五萬頃田地,糧莊儲糧就高達五百萬石,過半土豆、紅薯自留百姓食用,余者會流入哪里?”
“釀酒作坊!”
“釀酒作坊殘渣會流入劉家寨名下牛馬豬羊養殖廠子……魏公公知曉劉家寨每年會有多少收入嗎?”
“公公以為駙馬爺真的需要朝廷二十萬兵馬,真的需要爭吵了一年也尚未決定的二十萬軍卒嗎?”
王體乾嘆氣道:“不需要,駙馬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僅駙馬爺自己的財力就能造出無數火銃、火炮,造出無數鐵甲刀槍,僅劉家寨一家就可獨自平滅建州賊之禍。”
“陛下知曉,知曉駙馬爺想法,但是……駙馬爺太強了,強到了陛下也害怕的地步,這才讓袁巡閱巡閱天下各衛所情況,才有了今日之事。”
……
“可是……王公公,這……”
“魏公公,你咋還沒明白呢?公公自個數數,每當夏收、秋收時,劉衛山將軍總是會出兵與建州賊廝殺不斷,期間又有多少次,明明可以趁機徹底擊敗莽古爾泰機會,又因何放棄了?難道真的是因為擔憂廣寧、錦州、寧遠等地的糧食?就無其他想法?”
王體乾嘆氣道:“若說養賊自肥吧,想來公公是不信的,錢糧都是劉駙馬自個的,又能肥到了哪里?反而山海關將勇更像是養賊自肥一些,可駙馬爺就這么愿意自個花費銀錢耗著,耗著自個,難道就無耗著建州賊心思?”
魏忠賢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定然是如此,駙馬爺一邊用著大明朝賺銀錢,一邊與建州賊拼消耗,最先倒下的……一準是建州賊!”
王體乾說道:“駙馬爺富可敵國,咱大明朝的內外庫、賦稅都存放在了衛民錢莊,建州賊想跟駙馬爺拼消耗肯定是不成的,小豆芽、劉衛海將軍又不斷自北向南趕著進入沈遼,駙馬爺這是要殺死所有建州、海西女真人啊!而且還不止于此,建州賊出不去,肯定會打韃靼的主意,兩相消耗,駙馬爺一個人要與建州賊、韃靼兩個拼消耗,耗死咱大明朝兩大仇敵啊!”
王體乾搖頭苦笑。
“老嘍~”
“也不知先皇是從哪尋來的這么一個妖孽來,也忒狠了點!”
……
魏忠賢最終還是覺得屋里太憋悶、燥熱,等門外的寒冷平息了心頭燥熱后,突然發現老王頭竟然還是未能告訴他,究竟是繼續摻和,還是不管不問?
不摻和吧,萬一陛下贏了、東林黨贏了,自個可咋辦?
摻和吧,這是寧德駙馬府那位與皇帝陛下之間的爭斗,哪一個抬手打他一拳都來不了!
魏忠賢愁的不行,天工閣內的皇帝大舅哥更是煩躁欲狂,一巴掌掃掉桌案上所有物件、紙張,袁崇煥耗費了半年之久的心血散落一地。
……
袁崇煥咬牙一頓地,大聲道:“臣半年來一一巡閱河南、楊淮、福建、湖廣、云貴、廣西……”
“砰!”
朱由校猛然一腳踹翻椅凳,屋內頓時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