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自潼關一分為二,一路沿著陜西、山西邊界北上,入河套草原自后,山西而下入河南,自兩淮入海;第二路則自潼關向東,沿著河南、山西、河北邊境,自兩淮入海,山西與河北之間則是延綿千百里的太行山。
西、南為黃河,東面則是太行山,如此山西就是一座天然城池,北方自古就是中原之大敵,故而在西北地區多依山嶺而修建長城。
若以整個山西為城,太原及以南地區為城內,大同就是此巨城的翁城,大同府與太原府之間有關隘、長城相阻,且大同府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皆有山嶺長城為阻,形成一座巨大的翁城,此翁城不破,北面的韃靼就難以威脅太原府。
大同府是邊關重城、軍城,但此時卻成了一座巨大的商城。
自順義王與大明朝大體上平和后,大同府就成了座巨大商城,而卜失兔就算想打此處,也會有無數大大小小的部族反對,里面蘊含著太多財富、利益,任誰想輕易觸動都難,可當劉衛民尚未前來此處時,八千騎已經自此殺入韃靼之地。
一路風塵仆仆,除了偶爾下馬查看一下百姓田地收成外,但凡過府縣皆不入,就是太原府官吏出城迎接,他也只是與人稍微拱了拱手繞城而過。
高高挑起的狼旗由遠及近,大同巡撫張宗衡面色淡然,輕笑道:“這位年輕總督人未到,造成的麻煩卻已不小。”
知府楊瑋也微笑點頭,說道:“可不是么,一百萬兩銀子就攪動了整個朝堂無法安穩,市易停了,也還不知曉韃靼又如何發瘋呢。”
總兵張鴻功卻皺眉說道:“兩位大人說的是,我大同將士已有兩個月未發放了餉銀,臨戰之前朝堂如此拖延,是否有些不妥?”
副總兵姜瓖、張應昌,副將苑攀龍、參將王承恩、茍伏威、劉光祚、史記,游擊將軍猛如虎、頗希牧、艾萬年……一干將領紛紛點頭。
張宗衡卻笑道:“諸位且莫焦急,眼前這位駙馬爺可是位真正財神爺,當不至于讓守邊將勇餓著肚子。”
副總兵姜瓖皺眉道:“巡撫大人,劉駙馬已經給了百萬兩守邊將士銀兩,豈會再給我等糧餉?”
“是啊,巡撫大人……”
“諸位且莫要焦急。”
未等游擊將軍猛如虎開口,張宗衡就微笑打斷,笑道:“百萬兩銀錢只是劉駙馬補給九邊將勇因互市損失貼補銀錢,朝廷困難,無法撥付給諸位將勇餉銀,想來眼前的劉駙馬也不會坐視各位空著肚子與韃靼奮勇作戰的。”
張宗衡話語一出,一干將勇頓時不滿起來。
總兵張鴻功皺眉不悅道:“糧餉是朝廷撥付,劉駙馬貼補的銀兩是額外貼補,朝堂不愿給我等將勇補貼,餉銀再不給,巡撫大人,若劉駙馬與了底下將士糧餉,將勇是聽從我等,聽從巡撫大人,還是聽從劉駙馬的?”
張宗衡頓時不悅道:“張將軍,九邊將士是大明朝的將士,若這話語被朝廷得知了,陛下當如何看待將軍?”
張鴻功皺眉不悅道:“張巡撫這話語就不對了,陛下軍令之下,我等再如何也只能聽命行事,可底下將士卻是需要銀錢填飽肚子的。”
張宗衡眉頭不由一皺,未等開口,猛如虎吵嚷道:“這都他娘地兩個月未發響了,底下兄弟早就不滿了,巡撫大人再不發響,俺們也是有心無力,兄弟們若真跟著劉駙馬跑了,巡撫大人可莫怪俺們督軍不利!”
“就是么,誰都有一大家子,朝堂若不發響,若劉駙馬真的與俺們發了餉銀,底下兄弟為了一家老小的肚子,也不敢不聽劉駙馬的,到了那時,張巡撫可莫怪了俺們。”
“兄弟們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張肚皮么,巡撫大人又不是不知軍中兄弟們鬧騰成了什么模樣……”
張宗衡、楊瑋兩人眉頭更加緊皺,百萬兩銀錢不傳揚出來還罷,本就兩三個月未發餉銀了,軍中兵卒一聽說劉大駙馬拿出了一百萬兩銀錢,還是專門補給他們的,未等高興呢,結果又傳來消息,說是補給了遼東軍卒,陜甘、山西、河北軍卒頓時不滿起來,鬧騰的愈發激烈,而將領們也像是故意讓軍卒們鬧騰,處罰也只是不痛不癢打了幾個人的板子。
“都別吵了,劉駙馬來了!”一干軍將們吵吵嚷嚷,張鴻功冷哼一聲。
看著一隊騎軍疾馳而來,已經可以看清身高體壯的面孔,眾將也只得閉嘴不言。
“吁……”
劉衛民勒住戰馬,一臉微笑翻身下馬,雙拳更是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