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明心下頓時一松,笑道:“還是公主仁義,老奴這就不打擾了公主。”
師明抱拳,朱徽妍只是微微點頭,牽著兒子小手走在綠茵小道,兒子手里還捏著一封未曾打開的信件。
夏糧剛剛收獲,按理說此時是糧價最低之時,但今歲的天氣太過詭異、干旱,糧食減產造成了百姓恐慌,再加上糧商的囤積,糧價并未因夏收而大幅度降低,反而徘徊在十文錢一斤的高價位上。
十文錢一斤糧,三倍與正常糧價,兩萬軍卒僅吃糧就要二十萬兩銀錢,這對朝廷是個極大的負擔,而師明嘴里低價糧是指糧莊收購百姓的低價糧,劉家寨的糧食來源一個是自身皇莊、王莊,另外就是民間散戶和南洋走海運、河運運送過來的糧食。
短短幾年,劉家寨壟斷了北直隸、山東、河南、山西糧食,糧商以為劉家寨會大幅度降低糧價,甚至朝臣和皇帝都認為如此,結果劉家寨壟斷了糧食后,為了讓以農為主要收入來源的農民增收,收購糧食時刻意抬高價格,糧價卻一漲再漲,糧商們并未因此而損失了錢財,反而因糧價不斷上漲而大賺了一筆,朝廷卻因此花費頗多。
朱徽妍默默坐在樹蔭下長條椅登上,兒子無憂無慮跑來跑去,看著兒子燦爛無邪,心下一陣無奈一嘆,低頭看向手里的信件,信件封口很好,卻知道信件已經不是原封不動的信件了。
……
眉頭隨著目光不時緊皺、松弛,最后只是平淡微閉雙目。
“英兒,去給二哥送封信,就說送來兩百女真親衛。”
劉英兒一愣,說道:“小旗大人不會真的出了意外吧?”
朱徽妍微微嘆息,將手里信件送到她手里,嘆氣道:“相公可能把韃靼逼迫的太緊了,竟然出了十萬兩銀子。”
劉英兒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反而臉上更加陰沉。
“公主,此事沒這么簡單,一群蟊賊還無法讓大同數萬軍卒亂到了無法救援代王府的地步。”
“自然是如此,但也只能如此,此時大同亂不得啊~”
“公主,小旗大人……好像……呂梁山有相熟之人吧?”劉英兒皺眉沉思。
朱徽妍沉默看著不遠處的兒子,微微點頭。
“當年薩爾滸戰敗,有些陜甘逃兵自遼東、韃靼邊緣之地逃回了山西,當年大哥、二哥讓一些人隨著去了山西,后來被河南巡撫在潼關堵住了道路,陜甘逃卒無法返回家鄉,就留在了呂梁山為匪,相公的一些老卒也就留在了那里,至于為何……相公沒有說。”
“還有……就是相公當年自昭獄死牢救下了不少薩爾滸逃將,有一些沒能留在幼軍,馬總兵就是其一,還有些歸返了家鄉為民,還有則……算了,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讓相公自己處置吧。”
看著兒子蹲在地上捉弄螞蟻,也不知是該憂愁還是該慶幸,也只能小心守著一家老小。
在劉家寨答應了二十萬糧食后,魏忠賢唯恐寧德駙馬府變卦,第一時間令人運走庫中糧食,而支付給的銀錢卻不是龍票,而是黑不溜秋的十萬兩劣質銀,劉家三老祖大怒,公主態度卻頗為怪異,竟然捏著鼻子認了下來,僅此一筆買賣就讓劉家寨虧了兩萬多兩銀錢。
方從哲好像發現了些許詭異,原本該讓童仲揆、戚國昌領兩萬新軍北上九邊宣府、大同、榆林、延綏四鎮,結果朝臣們極力反對,最后兩萬新軍被王在晉、朱純臣為將、信王朱由檢任監軍率先領軍北上了宣府三衛。
朝廷詭異的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三千神機營連同兩萬新軍北上,孫承宗也返回了山海關,三萬遼東軍聚集在廣寧衛,一副隨時要殺出關隘姿態,引起遼河套韃靼朵顏三衛諸多小部恐慌,數十小部聚起八千騎抗議。
皇帝正式罷去大同巡撫張宗衡、總兵張鴻功、姜瓖、張應昌四人,隨著朝廷宦官在眾將前一番宣讀圣旨后,馬林也正式暫代大同行都司都指揮使,暫時成了大同鎮總兵,其余者各有賞賜晉升,也同意了猛如虎、朱鼐鏡兩人的任命,一切顯得是如此的理所當然。
只是看著手中一片紙張,劉衛民一個人躺在書房桌椅上許久……
兩萬幼軍在大同停留了小半月,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笑容依舊,徐嬌卻莫名有些擔憂……
狹小的地窖微微凸起一個土堆,淡淡臭氣讓人皺眉,蹲坐著的三人無一人開口,懸掛在頭頂銅鈴微微輕響,梁老頭微微動了動眼珠,證明著自己還依然活著。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