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妍腳步一頓,低頭沉默良久,默默將房門輕輕閉合。
“妍兒……”
傅懿妃一臉擔憂,朱徽妍微微搖頭,對著鄭貴妃輕聲說道:“皇兄無大礙,皇奶奶莫要太過擔憂,皇兄修養幾日即會痊愈,這里也需要清凈,還是……還是莫要打擾了皇兄休息。”
鄭貴妃想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最后也只能無奈嘆息,又看向一干婦人。
“都不用待在此處了,省的外人又不知該瞎猜測什么了,都各回各院吧。”
眾人無奈,也只能一一走出房門,朱徽妍攙扶著娘親,看向依然跪著的張嫣,猶豫了下,還是上前攙扶勸解。
“相公曾說過,海船不比其他,吃水較深,西苑水池太淺,水底若不知深淺、有無礁石,很容易出事的,操舟之人也不是海上熟練操舟之人,沒人希望意外發生,怨……怨不得皇嫂。”
“皇兄此時病著呢,皇嫂還需細細照看,還是莫要如此了。”
海上航行頗為危險,通常會有數艘船只在前,而且還是與后面船只拉開了些距離,這些最前船只就是航行在陌生航道時,進行探測水底礁石和流速、船速啥的,會有專門人用繩索懸掛鐵球,若碰到礁石,提著繩索之人會第一時間察覺,就會對后面沉重、吃水較深大艦示警。
小小池塘怎能放置海上航行大船?更不應該張開風帆,本是無一絲風的皇宮,突然一陣大風襲來,扯動大船猛然加速,水底情況不明觸礁,桅桿的倒塌最為致命,不管是什么船只,桅桿的斷裂都是最為危險的事情,比船底觸礁還要致命,諸多意外因素造成了意外。
劉衛民雖不是水師將領,但也與江南海上待了一年之久,基本常識還是懂的,沒事時也會與媳婦普及一下,得知了慘劇細節后,朱徽妍就知曉也沒法子去責怪他人,一艘五百料船只僅僅只一次就出了意外,又能去責怪誰?
將哀莫大于心死的張嫣攙扶起身,又示意著他人離開,只留下張嫣和門內躺著微閉雙眼不知在想著什么的皇帝。
朱徽妍攙扶著傅懿妃走出門房,見地上跪了一地的大臣,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鄭貴妃。
鄭貴妃卻冷哼一聲,也不多言,領著一幫遺妃離去,魏忠賢“砰砰砰”連磕三下。
“公主,還請……還請告訴老奴……陛下……陛下可……可安好?”
見神情恐慌的魏忠賢,嘆氣道:“陛下只是受了點驚嚇,魏公公不必太過擔憂,還請公公細細照顧陛下,莫要再出了意外,朝堂上也需公公與諸位大人多多擔待。”
朱徽妍微微蹲身福禮,不在意他們是否還禮,攙扶著自己娘親轉而向東,只是在走出了數丈后時,莫名回頭看了眼正看過來的朱由檢,兩人目光碰撞了下又各自轉移分開。
傅懿妃注意她的小動作,嘴里微微嘆息。
“鄭貴妃娘娘若不言及,娘也是不知曉駙馬早先年就曾與陛下說起忌水之事,如今……”
“唉……”
朱徽妍心下一陣悲哀,眼睛酸澀難忍。
“皇爺爺還在的時候,相公打砸了千步廊官署,自六部官署中尋到了當年鄭公公所造寶船圖,皇兄就重新研究設計出了登萊大船,那時……那時皇兄做了個小船模型,至今還放在相公書房里,那時……那時相公就嚴厲警告過皇兄,不許皇兄近水,沒想到……沒想到……”
“唉……”
傅懿妃深深嘆息。
“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