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朝廷增稅顯然是為袁主事籌集兵響,是準備將咱們當建州賊,咱家若不反對……”
劉衛民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有一下沒一下抽打泥土。
“為袁崇煥籌集兵響是沒錯,想將咱們堵在關外也沒錯,但這絕不是張嫣的想法,朝臣們也不敢如此去想,他們只是擔憂咱們實力太強,涉足朝政,或是……取而代之。”
“臣強君弱,朝廷擔憂也在其理,若他們真的欲要發奮圖強,老爺自此不踏入中原一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
劉衛民眉頭更加緊皺,手中鞭子也扔在地上不去理會,頭顱深深埋在雙膝之間。
“增稅……不是不可以,江南本就比江北稅率更低,兩百年來一直都要低于江北之地,這本身上就是不公平,增兩文錢的賦稅根本算不得什么,江北富裕人家增稅也算不得什么,可江北富裕人家一旦增稅,勢必會加賦到佃戶頭上,江北易于遭災,受災后富戶就要補足損失,一者本應繳納的佃租,一者承擔遭災后分擔給主家的損失,本就生活困難,養活一家老小尚難,增一文都是極大的負擔,更別提賣給人家都沒人要的賠本劣田了。”
“各州府縣,原本該納稅的民田被侵吞,或是投靠了科舉之人家中,朝廷未能年年清查田地,依照往年的賦稅田收取賦稅,繳納不了如此之多賦稅官吏則被上官處罰,或因他們本身就是侵吞了民田之人,不敢上奏朝廷賦稅已經不似往年之事,或為了好看的政績,或是避免朝廷追責納稅民田流失罪過,便會將流失的賦稅強加在依法百姓頭上。”
“北方易于遭災,百姓家有田產者,或是極為富裕之家,或是秀才之類文人家,或是田地不足自食窮苦百姓之手……要提拎清楚……兩文錢算不得什么,有的……兩文卻是命。”
劉衛民微微抬頭看向北京城方向,瞳孔中也不知是何種神情。
“加賦……”
“可!”
“針對咱家……亦可!”
“咱家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是否有意為難,但要提拎清楚了,哪些人該加賦,哪些人不可以!”
“天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朝廷代天牧守天下,代天而行天之大道,豈能若人之道,豈能損不足而增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