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心下一陣猶豫,不由自主轉動眼珠看向面色冷淡的**星,見他面色如此,心下一陣哀嘆,重重一頓首。
“臣……臣為了軍將,不宜……不宜摻和朝政……”
“砰!”
朱由檢大怒。
“朕今日就要你來說!”
袁崇煥心下猶豫,鋼牙緊咬后,再次重重頓首。
“陛下,臣以為趙閣老所言乃老成之語,陛下初登基,一切當以人心、民意為重,江南乃我朝賦稅錢糧之地,民貧財疏……”
“砰!”
朱由檢又是大怒猛然一砸桌案。
“民貧財疏?”
“六皇妹的織造府、海貿司,每年高達千萬兩……千萬兩從何而來?!”
朱由檢暴怒,袁崇煥沒入朝參政還罷,想怎么亂來就怎么亂來,等他面對全都是伸手要錢卻沒錢的朝政后,整日也成了一張苦瓜臉,心下嘆息,若是織造府、海貿司在他手里,他也能每年變出千萬兩銀錢來,可關鍵這些早在上一任皇帝就已經簽訂了契約的,三十年的經營權,有關外那位動輒暴怒舉刀的駙馬爺看著,想捏鼻子違約都不成。
劉家寨、駙馬府名下產業都是在大明朝原有的經濟外,屬于另行開辟的財源,開海走商、臭胰子、香胰子、玻璃鏡、胭脂水粉、香水、火槍火炮……等等,除了鹽巴和糧食外,他基本上都未碰觸原本各家的利益,是正兒八經的另開財源,就算是糧食、鹽巴,他也未有利用優勢進行打壓各家生意,只是在災年時用以平衡糧價、鹽價,與原有的一家破滅一家興起的傳統商賈不同。
開源有開源的好處,增加了原本枯竭了的金錢河流的流動,在經濟河流轉動的同時,封閉的大明朝商賈們并未因為劉衛民而財富縮減,反而因為寧德駙馬府每年數百萬兩外來銀錢的注入,整個大明朝因此也跟著獲利無數,衛民糧莊名下的田地上的百姓,收購北方百姓田地的糧食,一者反饋,一者補貼,除了距離較遠的陜西外,山東、河南、兩淮、山西因此獲利的百姓無數,百姓只以糧食為賦稅轉給糧莊,糧莊以銀錢的方式上交給朝廷賦稅,減少了百姓的二次剝削,事實上百姓兜里是逐漸鼓漲起來的,百姓手里有了銀錢,商貿才會繁榮,原本封閉起來的商賈才會有銀錢賺取。
盡管劉衛民跋扈蠻橫,但他對原有的脆弱經濟謹慎小心態度,不與大明商賈爭利的態度,事實上民間商賈對他并不是太過討厭,更何況還能因此而走海獲得更多的財富。
向海貿司繳納關稅,根據貨物的不同,相應繳納的關稅也不盡相同,奢侈品所要繳納的要多些,生活用品且大明供大于求的物品,不僅不需要上交關稅,還可能會給予補助,支持大明朝低賤之物在海外傾銷。
走海行商本就是開源,是外財,商人本質就是追求利潤,海外獲利高昂,商人也想獲得更高利潤,關鍵是沒人能壓得住寧德駙馬府,過海關時成本增加,海外成品售賣的價格隨之增加,這都沒絲毫問題,這些都只是走海出口之商品,是做成品了的貨物,因海關稅額外增加的成本,若不出海,大明本土販賣的成本也還是這么多,對商賈本身并未造成太大影響。
關鍵是現在朱由檢欲要直接在生產原材料時增稅,在未成品前增稅,如此就成了還未成品之前,貨物的價格就開始增加了,不僅僅是增加海外貨物出口價格,同時還會增加大明朝本土的貨物價格,如此之下,商賈們的風險就要增加許多,利潤也會極大的減少,為了追尋利益最大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將這種風險轉移到最底層的絲農、茶農、棉農和生產的工匠身上。
沒有系統去研究這種影響有多大,沒有嚴格的制度保證,只憑上下嘴巴一碰就要增加賦稅,就是劉衛民聽到這話語時也會皺眉的。
皺眉不是因為不該增加商賈們的賦稅,商賈富裕增加賦稅本就是應有之事,關鍵是在保證底層相應參與經貿的農人、匠人利益前提下進行增稅,商賈能有幾人?全部砍了腦袋也絕不會動亂了天下,關鍵是底層的農人、匠人,在保證他們的利益,保證最低生活保障后,避免朝廷給商賈們的下壓力轉移到了底層人身上,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地方,而這些卻需要一整套相應的律法保證,需要一群執法公正人來執行、監督。
可惜的是,這個時代的商賈士人實力太強,只能慢慢來,或是暴力殺戮強行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