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哪……”
白茫茫的世界還能去了哪里?老人不知道,不知道他們為何成了孤魂野鬼,為何出了長城,迎來的卻是冷漠無情,為何沒有人給自己湯水、暖衣,為何沒人前來迎接?
人群只能向南,長城上守卒沒有給他們哪怕一片破布,一粒糧食,只能相互擁抱著向南,不時會有栽倒再也爬不起來,成了雪地中**裸尸體,成了他人嘴里僅有的活下去的希望。
榆林、延綏、寧夏、蘭州……陜甘邊關皆有零散百姓出關,最后或是被猛騎,或是牧民驅趕著回到各衛所關隘,或活活凍死、餓死在長城下,或是無奈入關茫然南下。
……
光頭漢子挑著擔子,身后緊跟著花布棉襖婦人,花布棉襖上好像已經不知縫補了多少回,淡紅色的梅花圖紋幾乎全被青黑色碎布掩蓋了嚴實。
光頭男人沒有胡須,像是特意刮了干凈,盡管很疲憊,腳步卻不愿停歇半步,沒有回頭理會后婦人是否能跟的上,只低頭行走在無一人身影的韓城街道。
急匆匆的腳步終于停頓了下來,在搖擺的“咣當咣當”聲的殘破鐵牌前停下。
“七郎……”
婦人腳下一陣打滑摔倒,忙又從地上爬起。
漢子沒有回頭,只是盯著店鋪外破碎的“劉……二”殘破鐵牌。
婦人見他盯著鐵牌較大的“劉”字,知道他心下在想著什么,想要開口,最后還是無聲嘆息。
光頭邢七沒有多言,默默扛著擔子推開店鋪外厚重的殘破幄布,或坐或站,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全都停住低語轉頭。
沒有熟悉的小二熱情,只有警惕、冷漠,狼一樣的貪婪。
……
“小子,有五香豆沒?”
一聲疏懶令人不喜嘟囔從角落里傳入眾人耳中,邢七沒有轉頭去看角落里不喜老頭。
“五分銀,一碟,童叟不欺。”
“咣當!”
鋼鐵利爪砸在桌案上,梁老頭很是不滿嘟囔著邢七的貪婪。
“娘地,京城三五文的東西,到了你小子手里就成了五十文,奸商小子,有沒有北國?”
梁老頭瞪著牛眼,數息不冷不淡話語才傳入眾人耳中。
“五錢銀子,一角壺,童叟不欺。”
……
屋內一陣沉默,梁老頭咂巴著嘴唇,臉上一陣肉疼扭曲。
“娘地,奸商!”
邢七沒有理會任何人,扛著挑子走向角落……
“唰!”
大背刀伸出,沒了一只耳朵的漢子翻著大半白色眼珠。
“兄弟,北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