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錦衣公子便是此時的南唐國主李煜,也是那個日后被稱之為詞中帝王的婉約派集大成者。
當然,現在的他還不是那個淪為階下囚的亡國之君,過的已然是志得意滿錦衣玉食的帝王生活,寫的自然也是風格綺麗柔靡的淫詞艷曲,難以擺脫溫庭鈞開創的花間派的那種腐臭味。
還不是那個能寫出千古絕唱的詞帝。
李煜眼光閃爍了一下。
他向韓熙載笑著說道:“不知道那件事韓師考慮的如何了?”
誰知道韓熙載聽了這話之后,臉上竟然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向著李煜反問了一句:“不知道陛下說的那件事是何事?微臣愚鈍,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老狐貍!”
李煜聽到韓熙載這么說,在心里暗罵了一句,你要是愚鈍那世上還有聰明人么?
不過他還是微笑著說道:“就是前日我問過韓師的,關于拜相的事……”
但李煜的話還不等說完。
“咳咳咳……”
韓熙載突然打了個哆嗦,他劇烈的咳嗽起來,李煜被這咳嗽聲一打斷,接下來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只聽那韓熙載語氣微弱的說道:“陛……陛下……臣方才……方才不慎落入了池水……池水中受了涼……涼……阿嚏……您方才……方才的話……臣……臣沒聽清,請陛下再說……說一次……”
李煜咬了咬牙。
他自然瞧得出他這位老師是裝出來的。
以他老師的武功精深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落了水就會著涼,不用說落水了,就算是在冰天雪地里不穿衣服待一晚上,自己老師憑著胸口那一口精純的浩然氣,也能熱的像團火爐。
“我想問的就是前幾日……”李煜只好再跟韓熙載重復起之前他剛說完的話。
“阿嚏!”
但這時,韓熙載猛然打了阿嚏,他顫抖的更厲害了,他虛弱的說道:“陛下,臣實在是熬不住了,得回屋去燒一碗姜湯祛除一下寒意,您有什么事,待臣的病好了再談吧!”
說完。
他也不管李煜如何答復,他直接一個閃身,便無比迅捷的消失在了這個庭院當中。
李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久久無言。
韓熙載回到自己房中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發現李煜并未追來,他才松了一口氣,那一池水自然不可能讓他這種武學大家著涼,只是他實在是不能接下那個相位。
“陛下,非是臣不愿,而是為時已晚啊!”韓熙載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他在早年的時候的確有過王佐之志。
他曾在契丹滅后晉時,主動上書建議過中主李璟北伐。
當初他在奏章上寫的也是熱血激昂,言辭懇切——陛下有經營天下之志,今其時矣,若戎主遁歸,中原有主,則不可圖矣。
可惜這個建議并未被采納,這讓他極為痛惜。
在他看來,這是南唐唯一入主中原的機會,錯過了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再加上后來淮南之戰時,李璟又沒能聽從他的建議,導致作戰失敗喪師失地,之后南唐再想要有什么大作為,那是千難萬難了。
他想做的是王佐之臣,可不是做偏安一隅的小國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