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的神色,他的身子顫抖著,他攥著酒杯的手掌咯咯直響,咬著牙問道:“蘇公子,我當你是朋友,好心宴請你,還向您請教,你為何……為何……要將朕跟陳后主那亡國之君相提并論!”
方才蘇信說的陳叔寶,便是南陳的后主,這陳后主便最喜歡寫詩作詞附庸風雅,尤其喜歡寫像是李煜的這種艷情詞。
這人可謂是淫詞艷曲的代表了。
而一旁的韓熙載倒是默然不語,一句話都沒說。
蘇信倒是不怎么怕這李煜,雖然對方是南唐國主,但他也不將其放在眼里,畢竟咫尺之間,人盡敵國,就憑他現在跟李煜的距離,就算是李煜有千軍萬馬,自己要殺他,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他想走,這李煜也攔不住自己。
他仍舊是微笑著說道:“我來姑蘇前,聽到南唐在淮北之戰中對大周作戰失利,損兵折將不說,還丟掉了淮北的重鎮徐州,失掉了淮河天險,懂兵法的都知道守江必守淮,沒了淮河,只憑著一條長江又有什么用?不過還是讓周朝軍隊的兵峰直指金陵罷了……“
聽蘇信說道這里,李煜的臉上已經的一片煞白。
這種話他在朝堂上已經聽的足夠多了,實在是讓他聽的心煩,也正是如此,他才會賭氣從金陵城出來,跑到姑蘇城來透透氣。
要聽這些話他在金陵不會聽么?何必來這姑蘇城。
蘇信卻不管李煜的臉色,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據我所知,陛下你的父親便是被淮北失守活活氣死的,那是因為您父親知道,丟掉了淮北,這南唐,已經差不多亡了……”
“……我聽說陛下你登基后為了保住江南這半壁江山,不惜主動去掉了帝位,向柴榮稱臣,主動認大周為正統,自稱南唐國主,我本以為陛下這是學春秋時的勾踐,忍辱負重以圖將來,誰想到……”
說著,蘇信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疊寫滿了淫詞艷曲的紙盞,神情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原來陛下不是在學勾踐,而是在當陳后主罷了。”
韓熙載聽到蘇信說出這番話,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暗道了一聲好字,他正是看出了南唐氣數已盡,才不愿意答應自己這位學生,重新出山拜相,當然,這聲好字他也只能在心里說,老奸巨猾如她,自然是不能口頭上說出來的。
“來人!”
李煜被蘇信的這番話氣的火冒三丈。
他一摔手里的酒杯。
在大殿外的林仁肇立時就領著幾十位拿著兵刃的護衛大步沖到了店內,將蘇信的那一桌團團包圍住了。
似乎等著李煜一聲令下,他們便一哄而上。
將蘇信這個大言不慚的狂徒直接亂刃砍死,剁成肉糜。
“呵呵。”
蘇信卻只是輕聲笑了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皺了皺眉,對對面坐著的韓熙載笑道:“韓兄,您這里的酒味道太寡淡了一些,我喜歡喝烈酒。”
韓熙載看了看正一臉怒容的李煜,猶豫了一下,才對蘇信說道:“文人更喜歡喝醇和一點的酒,烈酒喝到喉嚨里,就像是燒紅的刀子一樣火辣辣的痛,那些文人卻是喝不慣這樣的烈酒的。”
蘇信聽了后笑了笑,他站起了身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李煜,他淡淡的說道:“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么話?”
李煜剛把疑惑問出口,便感到自己肩膀一沉,他扭頭看去,才發現,原本還離著自己有數丈距離的蘇信,竟然不知怎么得出現在了自己的身旁,還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蘇信笑著在李煜身旁輕聲說道。
“近在咫尺,人盡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