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秀芳的歌聲把蘇信引進了一個音樂的奇異境域里,她那婉轉誘人的嗓音,透過不同的唱功腔調,呈現出某種豐富多姿,又令人難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處傷情感懷,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靈的大地全淹至沒頂。
但最讓蘇信震動的,是她那種如同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放任自然的美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
樂聲倏止。
尚秀芳用她那雙無比靈動的眼睛看著蘇信,淺笑說道:“公子,秀芳方才唱的可否能入您的耳?”
良久之后,蘇信才談了一口氣。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聽過了你今天唱的,恐怕以后三個月,我都嘗不到肉的什么滋味了。”說罷,他還有些疑惑的問道了一句:“我很好奇,這首詩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聽到蘇信的這句問話。
尚秀芳梨渦淺笑,她有些羞澀的說道:“是我在大興城時聽來的。”
說完之后,她還有些驚訝的看了蘇信一眼,接著說道:“難道蘇公子不知道么?公子的這首大作,已經在大興城里傳唱開了,整個大興城里識字的人,幾乎沒人沒聽過您的這首詩呢。”
“是么?”
蘇信聽到這話也頗為意外,他沒想到之前他在揚州寫的這首詩,不過才一兩個月時間,竟然都已經傳到了京城。
“是的呢。”
尚秀芳點了點頭,她一邊說著,一邊取來那面之前蘇信彈奏過的琵琶,低聲說道:“蘇公子,秀芳晚間有一場演出,還請蘇公子教一下那首《十面埋伏》吧。”
“好。”
蘇信之前既然已經答應了對方,自然不會食言。
尚秀芳在音樂上的天賦極高,不但歌舞天下第一,對于各種樂器,也是嫻熟的緊。
尤其是琵琶,更是她的鐘愛。
《十面埋伏》這首曲子算不上簡單,但對于尚秀芳來說,蘇信只教了一遍后,她自己彈奏,便彈奏的似模似樣了,蘇信又在她彈的不甚準確的地方修正了一下,三四遍后,尚秀芳彈出來的水平,在蘇信看來,已經隱隱的比他高出一籌了。
是以他也由衷的感嘆:“尚大家的音樂天賦是我生平僅見。”
聽到蘇信的這句贊美,尚秀芳也是歡喜的緊。
“對了……”
她見到蘇信要告辭,像是想到了什么什么,她匆忙從一旁的書桌上那處了一疊散發著幽幽香氣的桃花紙盞。尚秀芳的一雙玉手遞到了蘇信的面前,只聽她那無比悅耳的聲音說道:“秀芳還有個不情之請……”
“這是……”
蘇信低頭看了一眼尚秀芳遞到自己面前的紙盞,這些紙盞上用細膩纖細的字跡寫著一些燕字譜。
燕字譜是這個時代的樂譜。
“是秀芳今晚要表演的一曲詩歌……”尚秀芳低聲說著,“是一首《春江花月夜》,句子是我自己填的,就在下面的幾張紙盞上。”
蘇信聞言翻過最上面的寫著燕字譜的紙盞,果然看到了在最下面的幾頁紙上寫著一首詩。
春江花月夜是宮體詩的一種。
風格富貴綺麗,如果類比著來說的話,大概極為像唐末五代時剛孕育出的花間派,說些男歡女愛的淫詞艷曲,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是當初陳國陳后主陳叔寶的后宮里最流行的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