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晚霞殘照,染紅了半邊天空,一簇簇云彩恍若烈焰般熊熊燃燒,泛起粼粼金光,炫人眼目。
時至如今,百花盛會已然落下了最后的帷幕,經過兩輪比試篩選,最終,百里娥皇艷壓諸妓,藝冠群芳,取得了花魁之位,把妙月坊的老媽媽高興壞了,連忙派遣下面的小廝乘船敲鑼,鄭重的宣布了這次百花盛會的花魁得主。
諸事已畢,一襲雪白霓裳,猶如月宮仙子降臨凡塵的百里娥皇,在眾星拱月之下,上了中央處的紅木樓船,孔昭也如愿以償,一同上了這艘樓船。
船夫們熟稔的卸下舢板,拉動麻繩,升起船帆,此時正值風起,雪白的船帆被吹得“啪啪”作響,推動紅木樓船飄離了原地,漸行漸遠,沒過多久,便只剩下了一個淡淡的模糊輪廓了。
沒有了熱鬧可瞧,大大小小的船舟相繼散去,不過,還是有一些人留了下來,招來美貌妓女,乘坐私家華舟,緊隨紅木樓船而行,同樣打算效仿先人,攜美游湖。
入夜,冰鏡懸空,蟾華散彩,長空一碧如洗,萬里無云,幾點疏星,四散寥落,越發襯得月色幽絕。
當此之時,紅木樓船之內燈火通明,名流云集,彼此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淮陽郡守李光秀端起酒杯,站起身來,面朝眾人道:“今日適逢佳節盛會,諸位名流雅士云集一堂,聽曲賞舞,吟詩作賦,如此盛況,平時難得一見,實在叫李某不勝歡喜,千言萬語,皆付與薄酒之中,李某先干為敬,諸位隨意。”
說罷,仰頭掩袖,一口飲盡,堂內眾人不敢怠慢,端杯起身,還以一禮。
一位美髯秀目的儒雅中年放下酒杯,呵呵笑道:“早聞淮陽城風花雪月四位大家才色雙全,今日郭某到此,不知能否有幸一睹四位大家的技藝風采啊?”
李光秀輕言淺笑道:“郭兄放心,四位大家不刻便至,諸位皆能一睹四位大家的技藝風采,至于能否攜美而歸,一枕鴛夢,便要瞧諸位的本事了。”
“李大人,閑話少說,還是快些請人去催催,叫四位大家出來吧,否則我怕還沒有等到四位大家登場,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說話之人面如冠玉,衣裳歪斜,舉手投足,俱是一派放浪形骸的模樣,眼下正手握酒樽,痛快暢飲。
“宋兄還是這副急性子,一點沒變啊。”李光秀搖頭一笑,拍了拍手。
掌聲甫落,樂工開始奏樂,十二名肩披輕紗的佳麗裊裊婷婷,飄入大堂。
這十二名舞姬身材窈窕,婀娜動人,外罩半透明的云紗羅衫,內里套了件袒胸露肩的錦繡帕腹,膩白酥胸被擠壓出一條深邃深溝,盈盈一握的纖腰下并無長裙遮體,而是穿著薄如蟬翼的長褲,渾圓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更顯得誘惑動人。
她們一行十二人在大堂中央處的猩紅地毯上參差立定,擺出各種輕盈曼妙,惹人遐想無限的姿態。
下一刻,十二名舞姬隨樂聲翩然起舞,甩袖,移步,纖細腰肢好似春風下的柳絲,輕扭緩轉,搖曳生姿,在大堂中團團旋轉,嬌美笑靨,如花玉容似走馬般閃過,令人目不暇接,流盼美眸,水潤櫻唇,更是說不出的動人,立時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俄爾,好似變戲法兒一般,圍成一團的十二名舞姬倏地散開,場中頓時多出了四個綺年玉貌的女子,輕啟朱唇,哼出悅耳歌聲,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舞姿較于十二名舞姬更甚一籌。
十二位舞姬霎時便成了拱月的繁星,襯托鮮花的綠葉,與這四位女子相比,盡皆失去了色彩。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淮陽城四大名妓,蘇雅風,黎瑤花,梅淺雪,安妙月。
四大名妓風情殊異,蘇雅風端莊秀麗,黎瑤花嫵媚風流;梅淺雪清冷幽艷,安妙月高潔出塵,四人之美,委實難以分出個高低上下。
她們身上的紗衣無風不起,曼妙舞姿雖然不見什么勾魂動作,誘人表情,已讓一些自詡名仕之人瞧得目不轉睛,暗咽口水。
甚至還有一些人端起酒杯,悠哉悠哉的輕輕搖晃著,一雙眼睛微微瞇起,面色潮紅,大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架勢。
孔昭站在一位名仕身后,同樣正在欣賞四大名妓的舞姿,突然,眼角余光瞥見一顆葡萄向自己飛來,連忙側身避過,回首瞧見宋知書朝他扮了一個鬼臉,不由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