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局長看著這些報道以及部委轉發過來的內部材料,可謂是一夜白了頭,不是沒想過找人通融,可那些平日里跟他稱兄道弟,你好我好的同事躲他就跟躲瘟神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劉局長知道他干了半輩子的夏皋廠完了,被打成改革的反面教材,想翻身已經不可能了,于是在無助與彷徨中,劉局長終于等到了部委對他的處理結果——提前退休。
……
劉局長和他的夏皋廠成為口誅筆伐的典型,特別是劉局長放下電話轉身看向記者的照片,猥瑣中帶著彷徨的表情,滿足了廣大人民群眾對素質低下的領導干部的所有想象。
尤其是一些無恥的小報,關于劉局長的八卦新聞更是甚囂塵上,當然這還不算啥,最讓劉局長傷心的是,已經奄奄一息的夏皋廠對他的反攻倒算。
各種污蔑,各種臟水一個勁兒的往劉局長頭上潑,恨不得把廠子目前的一切責任全都堆在劉局長身上。
也就是部委對劉局長還算了解,沒有落井下石,不然進去蹲兩年都是輕的。
對此,莊建業理都懶得理,他現在忙得很,夏皋廠被這么一折騰,徹底元氣大傷,不趁機撈一把怎么能行?
再怎么說也是國營大廠,在某些領域還是很有功底的,不說別的,騰飛廠的電液伺服閥弄的就挺費勁,而夏皋廠早在六十年代末就研制生產過重型機械上的電液伺服閥,無論是經驗還是隊伍都比騰飛廠先進得多。
若沒這份底蘊,部委也不可能把最初的電傳飛控系統的配套交給夏皋廠。
只可惜夏皋廠不珍惜,硬是把自己給作死了。
“老莊,我才在六號車間看到三臺奧地利進口的仿形機床。”彭川在偌大的夏皋廠里巡視一圈兒,見到莊建業也在瞎轉,便趕緊跑過來。
莊建業聞言皺眉看著彭川:“那還等什么?搬走啊,別以為咱們騰飛廠富裕,民品滯銷快一個月了,窮死了都快!”
“不是,如果能搬走就搬了,問題是上面貼著成功廠所屬的條子。”彭川解釋。
聞言,莊建業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沒素質的成功廠啊,搬吧,有事兒讓他們來找我。”
“你確定他們不會揍你?”彭川有些擔憂。
“揍我?你太看得起他們了,最多也就會罵我,而且還是在心里偷偷罵,行了,別愣著了,有什么好東西趕緊弄走,被成功廠弄去可就難搞了。”莊建業想了一下,說了自己的判斷,隨后就催促彭川趕緊去搬設備。
彭川的膽子本來就大,聽莊建業這么一說,立即就招呼人去搬進口機床。
很快一個中年人就氣呼呼的跑過來,隔著老遠就指著莊建業怒道:“莊建業,你們騰飛廠別欺人太甚,部委明明白白把那三臺進口機床劃給我們的,白紙黑字兒寫得清清楚楚,你……”
一個你字的下文還沒說完,莊建業就從包里拿出一份報告,往來人眼前一遞:“外商的質量檢測報告,夏皋廠的我交出去了,你們成功廠,你說我是交還是不交?也是白紙黑字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