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良人一臉茫然:“什么意思,我好像沒聽懂?”
“呵呵,你出身粵菜,粵菜最講究食物本來的味道,基本不會用這種手法,后來又去了法國,功夫下在了西餐上,自然就更加不會了解這種烹飪方法了。”
周棟微笑道:“要是我沒有猜錯,下一步應該就是用魚頭了,應該還是借味,只是不知道他是要用魚頭濃湯透餅煨?楚都草魚,還是別的什么手法,
其實魚頭的精華都在魚腦中,黑魚、大頭魚和鰱魚有的頭大腦多,有的是味道更精,借用魚腦來提鮮的方法是不少的,可是像他這樣一次性就用了三個魚頭的,還真是少見。”
“靠,又被你猜中了!”
懷大廚向來都是紳士作風,居然罕有的說了句臟話,因為周棟這邊話音剛落,凌鎮風就已經將三個魚頭斬開,取出魚腦拌入草魚片中,除了稍微加些精鹽,就再沒有添加其它任何東西。
自己完全沒看清的東西卻被周棟一語中的,懷良人有些不甘心,皺眉道:“草魚本來就很腥,如果再加上魚腦,那可是腥上加腥,就算要蒸了吃,也是需要放入蔥姜和一點料酒去除腥氣的,他卻只放了鹽?
魚腥草用來配魚,是有以腥去腥的作用,可是真正做起來是非常困難,他就這么有把握?
“呵呵,要不怎么是‘五湖魚王’呢?
靠蔥姜蒜壓制腥氣,那是不熟悉魚性的做法,普通人也一樣可以做到,而他這道菜中光是用魚就有四種,如果算上黃鱔,那就是五種魚,每種魚的情況又有不同,必須做到了解百魚之性、才能保證用魚腥草消除魚腥不會失手。
從他加入蛋液來看,應該是早就計算清楚了,蛋液和魚腥草煎制成餅,既不會影響以腥去腥的效果,同時還多了一層包容,而且那油還是借過味的,其中的田雞對應魚來說是外屬,鮮而無腥,用其味卻又只是虛用,這恐怕就是他多年摸索出的經驗了。”
周棟的語氣雖然平淡,心里其實也是震驚不已。
國·宴主廚就是國·宴主廚,絕非一般特一特二的廚師可比,就看凌鎮風這份自信,哪怕有幾名同行在旁邊也是不慌不忙,更不怕被人學了手藝去,那是因為要理解‘百魚之性’十分困難,如果不是多年研究魚菜又特別有天賦的廚師,就算把他的手藝看上一百遍也是沒用的。
這是因為魚和人一樣,個體都是唯一的,哪怕種類不換,只換上幾條魚,可是配比、火候等等就會發生變化,其中巧妙存乎一心,靠得是悟而不是學!
凌鎮風望著周棟笑了笑,將拌入魚腦的草魚片均勻攤放在魚腥草蛋液餅上,然后輕輕卷起,放入鍋中。
此時鐵鍋內無水也無油,他卻將爐內的柴火直接抽去,只留灰燼中的殘火溫鍋,每隔三分鐘左右,才將里面裹了草魚片的‘卷餅’翻動。
“各位,這就是凌某的煨燒湖鮮,應該還看得過眼吧?”
凌鎮風嘴角含笑,眼睛看得卻是周棟的那把寶貝菜刀,這道菜多少‘貴人’吃過,都是贊不絕口,這其實可是包括了很多國·宴美食品鑒團的成員!
他甚至敢保證,就算是百味生,只怕也是第一次吃到真正的湖鮮,
他凌鎮風的湖鮮!
周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鍋,忽然說了句:“五十七秒,如何?”
凌鎮風一愣,回頭看了看鍋底灰燼中隱隱透出的暗火色,再用手測了下鍋緣的溫度,頓時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