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中巴車,丁一豐直接擠在了副駕駛的位置,還把自己的包壓在了身子下面,生怕被人發現了。
一路上,他都在強撐著精神,讓自己不要睡著,可是昨天晚上那場奔跑本來就讓他疲憊不堪,昨天晚上一夜又都還沒睡好,現在在車上一搖,他哪里還抵擋得住睡意。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縣城,等到售票員喊他下車,他才猛然驚醒,嚇得趕緊去摸身下的包,好在包還在,并沒有丟失東西。他下了車,出了車站,坐上一輛出租車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銀行,把錢存進了給母親治病的那張銀行卡,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他一直提著一口氣,這樣松懈下來,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軟了,雙腿站都站不起來。
后面排隊的急著坐下辦理銀行業務,他卻軟得站不起身了,最后還是銀行的大堂經理和保安一起把他攙扶起來,扶到一邊休息,他坐了大半個小時,這才感覺力氣恢復了一點,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銀行。
他原本準備回了縣城好好吃一頓大餐,可是經歷了這么多,他也沒有了那個心思,隨便在路邊吃了碗油潑面,找了個平日里覺得還比較正規的賓館,開了個房間,進去之后倒頭就睡。
這一覺他睡了一天一夜,在夢中他依然睡得很不安穩,不是歹徒的匕首刺來,就是黑皮伸手問他要錢,他想逃又逃不掉。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他是被餓醒的,起身之后,連刷牙洗臉都顧不上,直接出了門,在附近一家面館吃了兩大碗面條之后,這才感覺活了過來。
冷靜下來,他開始考慮接下來的事情,經歷了這么一場,他連之前那片礦區都不敢去了,擔心被再次盯上,更擔心遇到那三個歹徒,被對方報復,直接捅死。
再加上賺封口費,本來就是昧心錢,丁一豐自小生長在農村,聽老人們講因果報應,有些迷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覺得可能是報應。
封口費的事情,他不準備再賺了,但是來煤城一趟,他也不能空著手回去,他決定換個礦區,把自己之前想到的那個采訪做下去,這樣他回去報社之后,也有個交代——出去這么久,是去采訪了。
這樣對他好,對高主編也好。要是采訪稿寫的精彩,那可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只是,他的錢全都寄了回去,看來還是要去少賺幾天封口費,接著去關心民間疾苦,而且多出來的錢,他決定都捐給十字會,這樣也算行善積德,抵消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打定主意,丁一豐翻看地圖,選了另外一個跟這邊距離很遠的礦區,坐上了長途大巴。
只是丁一豐沒有想到,這一趟的礦區之旅,比他之前所經歷的情況更加危險,也讓他更加了解了這個世界的黑暗,讓他更深刻的理解了魯明良的那句話:這邊都被煤染黑了。黑是黑,白也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