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可以看到原本低矮的河床如今已經被挖深了數尺,河岸上成堆的河沙堆積在一起。
此情此景看在衛鴻達眼中,不由讓他心生感概,盯了對面的李昊一眼問道:“李候,老夫想要知道,岐山存糧還有多少,照你現在的發糧的方式,還能堅持多久。”
李昊知道衛鴻達想要問的是什么,想了想說道:“不說岐山了,整個岐州,平均算下來,大概堅持不了一個月。”
“那就是說,一個月之后,整個岐州將會無糧可發,是吧?!”衛鴻達老臉一沉,指著外面道:“李候難道就不怕到時候發生民變?”
李昊搖頭反問道:“為什么會有民變?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呢,這么長時間再買些糧食運進來問題并不大吧?”
“說的好聽,先不說你能不能運進如此多的糧食,就算你能運進來,其它州府怎么辦,你堂堂衛國公世子,開國縣候,怎么就能眼睜睜看著其它州府的百姓掙扎在生死線上而置之不理!”衛鴻達惱怒的盯著李昊,語氣嚴厲,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官位其實并沒有對方高。
李昊原本對衛鴻達就沒什么好感,之所以接待他不過是看在李二的面子上。
如今被對方指著鼻子質問,心情也有些不爽,撇嘴冷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關中如何那是陛下和朝庭應該考慮的事情,我就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屁孩,能保岐州一方平安就不錯了,關中……關中跟我有什么關系。
而且,您老在質問我之前,最好先去其它州府調查一下,看看他們現在都在干什么。
還其他州府,老子的糧食就是被你口中的其他州府攔在半路上,這事兒你怎么不管?老子在渭州的時候就弄出了提水用的筒車,并且將制造的圖紙也都散出去了,可是你去關中其他地方看看,有哪個州照著圖紙弄了。
一個個的,光想著占老子便宜,老子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么全都讓我花錢來解決問題。”
衛鴻達被懟的啞口無言,數次張嘴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李昊說的問題有些他知道,有些他是真不知道。
像他這種人,永遠都活在一種理想化的狀態中,說的好聽叫冥頑不靈,說的不好聽那就是傻X。
戴胄見車廂里氣氛不對,連忙插言道:“李候,李候不要動氣,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便是調查此事。”
“還調查什么,你們不就是來調查我的么?”李昊并沒給戴胄成子,毫不客氣的說道:“別以為我以岐州就不知道長安發生的事情,說我貪贓枉法,賄賂官府,私募民壯,真有意思。哎我就納了悶了,你們怎么不說我收買民心想要造反呢,這多有創意啊,讓陛下一聲令下直接把我弄死了算逑。”
難得有機發發牢騷,李昊趁機把這段時間以來憋在心里的郁悶全都發泄了出來。
左右衛鴻達與戴胄也是來找自己麻煩的,給不給他們留面子都無所謂,反正也不指望他們回去之后能說自己的好。
戴胄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干,來岐州也就是走個過場,結果卻被李昊一頓噴,其中滋味還真是難以言說。
反觀一邊的衛鴻達,這個時候卻被氣的老臉漲紅,好歹他也是堂堂的侍御史,雖然只比普通的御史多了一個‘侍’字,但卻代著他有伴駕的資格。
況且就算李二被他彈劾的時候都沒有拿話擠兌他,如今被李昊一個小年輕劈頭蓋臉一頓數落,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有種被冒犯的感覺。
當下,衛鴻達拍著車廂低吼道:“三原縣候,你休要強詞奪理,且不說你私設刑堂殺死岐山縣令在先,勾結官府私募民壯在后。單說無故扣押世家子弟,引得世家不滿便是罪無可恕,若是因此使得國家動蕩,更是萬死難辭其咎。”
沖突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暴發了,突然到戴胄完全反應不過來,等他想要開口的時候,李昊已經叫停了馬車,冷著臉道:“姓衛的老匹夫,我說你怎么巴巴從長安跑到岐州來了,感情是給世家當狗來了是吧。”
衛鴻達指著李昊道:“你放屁,老夫豈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