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呢,見杜如晦抬了抬手,邊上立刻有侍女拿來遞上一大盞水,老杜喝了之后,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李候不要為難了,老夫這病自己心中有數,這消渴之癥,古來無人能醫。”
“消渴癥?”李昊一愣,消渴癥不就是糖尿病的古稱么。
“不錯,正是消渴癥。”杜如晦靠在床頭悠悠說道:“想當初,漢武帝便是得了這消渴之癥,到處延醫卻藥石無效,以致于最后瘦的形枯骨立不成人型。”
李昊眨眨眼睛,總覺得杜如晦有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味道,不由呲牙:“呃……,杜伯伯,其實這消渴癥……”
杜如晦擺擺手:“李候不用多說了,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夫前半生戎馬,后半生倒也享受了不少的榮華富貴,便是立刻死了也不冤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
“李候的意思我明白,奈何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老夫年過半百,該享受的都享受過了,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不能繼續陪著陛下了。”
“話不能這么說,其實伯伯你這病……。”
“老夫知道這病一時半刻死不了人,李候啊,你今日來找老夫應該是有事吧,老夫自知時日無多,你的事只要不違大唐律法,老夫盡力幫你辦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杜老頭兒打斷,李昊的驢脾氣也上來了,一拍桌子:“杜老頭兒,你就那么想死是吧?真要這樣,你咋不直接拿刀抹脖子呢,又直接又不拖累人,何必在這喋喋不休。”
“……”
房間中一片安靜。
正被杜如晦之言說的肝腸寸斷的杜夫人驚訝的抬頭看著李昊,想不通他為何如此無禮。
請假回家照看老頭子的杜構滿面怒容,拍案而起:“李德謇,你敢辱罵家父?”
李昊梗著脖子:“滾一邊去,沒你什么事兒,是你爹先不讓我說話的!”
杜構這會兒本就有些上頭,再被李昊一罵,勃然大怒:“李德謇,馬上向我爹道歉,否則我杜構絕不與你善罷干休。”
“哼,道歉?”李昊撇撇嘴:“老子不道歉又能怎以樣,有種你來打我啊,我保證不還手,看看最后是你先打死我,還是你爹先打死你。”
杜構還想再說什么,冷不丁杜如晦重重一拳砸在床頭上:“夠了!杜構,你給老夫滾出去!”
“爹!“
“滾!”
杜構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走了,臨走時狠狠瞪了李昊一眼,意思是你等著。
對于杜構這種一心讀書的書呆子,李昊一只手能打他八個,自然不會害怕,回了一個挑釁的眼神,重新坐回床邊對杜如晦說道:“杜老頭,我只問你一句話,就這么死了你甘心么?”
杜如晦被說的是哭笑不得。
這叫人話么,什么叫就這么死了甘心么。好死還不如懶活呢,誰能死的甘心,老子才五十多歲好不好,不能再為陛下盡忠幾十年呢。
旋即又一想,不對啊,這小子分明是話里有話,再考慮到李昊經常會干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杜如晦陡然清醒,瞪大了眼睛:“賢侄,你的意思是……老夫還有救?”
什么?還有救?
一邊的杜夫人也顧不得李昊的無禮了,起身來到床邊,關切的問道:“德謇吶,你杜伯伯真的有救?”
對杜構,因為是平輩,李昊自然可以嬉笑怒罵,毫無估計。
對老杜,因為是長輩,又有他家老頭子的面子在,加上以老杜的為人也不至于跟他一個小輩計較,頂他幾句倒也無所謂。
唯獨對女眷,李昊不敢有絲毫大意,連忙起身行禮道:“伯母,您要是信得過我,就監督杜伯伯按小侄說的去做,雖不至于藥到病除,但至少可以減輕病癥,讓杜伯伯多活個十幾二十年或許也不是大問題。”